第31章 你到底是谁？

我猛的回头，看到了斜倚在门口的秦煜城。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只知道，眼睛好酸，眼泪好咸，泪眼朦胧中，秦煜城笑着向我走来。

“怎么哭成这样？”他伸手，替我擦了擦眼泪：“整个屋里，就你哭得最惨……怎么，你认识我家蔓儿？”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我却觉得他好难过。

我好想抱抱他，然后告诉他，城哥哥，别难过了，我还活着，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可我不能。

烧毁的房子可以翻修，烧没的家具可以重买……可烧死在这栋房子里的人呢？

谁来还我温柔体贴的妈妈，谁来还我天真烂漫的妹妹，谁又来还我健康长寿可以和我心爱的城哥哥厮守一生的身体？

……一切早就回不去了。

“啊啊啊啊！”深深的望了秦煜城一眼后，我歇斯底里的大喊：“疯子！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哪儿有人在家里摆灵堂的？还每天中午过来祭拜……你们脑子都有问题吗？没有人觉得这很不对劲儿吗？这里难道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吗？！”

我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一边哭，一边嘶喊，以此来掩饰我刚才的失态。

正常人，见到这么诡异的场景，被吓哭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几分钟前，在楼下和沈秀君她们撕逼的时候，我就已经哭了，现在爆发，顺理成章。

“呵，这就受不了了？”乔诗雅在一旁冷笑：“受不了的话，就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乔家不欢迎你！”

“走就走，你以为见识到这一切以后我还会愿意嫁进乔家吗？！”我哭喊着，然后再一次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男朋友肯定是要来追的。

可乔以森刚喊了一声“蔓蔓”，还没来得及追出来，沈秀君便怒斥他道：“不许追！她都不想嫁你了你还追她干什么？犯贱吗？！”

“妈！”乔以森又气又急，他一方面想挽回我，一方面又不敢违逆他妈，夹在中间，活像个受气包。

就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刻，秦煜城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吵什么吵？”

他声音不大，可气场却很足，一开口，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

“要撒野滚出去撒，现在是祭拜蔓儿的时间，你们拜完了吗？”他用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内的所有人，强大的气场，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此时的我刚跑到楼梯口，我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但我没有回头，而是一鼓作气的跑出了乔家大宅。

我跑到了马路边，扶着路边的一棵树，一边哭，一边大口的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平复了心情，正欲用手机叫个车离开，秦煜城再一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掏出一块儿干净的手帕，递给了我：“擦擦脸吧，你哭得丑死了。”

这个家伙，说话真是太欠揍了。

我被他气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的讨厌？”

“因为强者不需要去迁就任何人。”秦煜城冷声道：“只有弱者，才会思前想后，委屈自己，讨好别人。”

他说得很对，他足够的强，所以他什么也不在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一切都按自己的喜好来，从不迁就任何人。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手帕。”我接过秦煜城递过来的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小声吐着槽：“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会随身携带手帕的男人。”

秦煜城凝着我，岑黑的眼眸像不见底的深渊，他似乎在看我，又似乎是想从我的眼眉里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的小女朋友很爱哭，每次见到她，她总是泪眼汪汪的，所以我就养成了随身带手帕的习惯。”

这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柠檬水里，又酸又涩，难过极了。

我知道他在说我。

我以前真的很爱哭，胆子又小，又懦弱，每次被乔家人欺负了，都会躲起来，兔子一样哭红眼。

而好巧不巧，每次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都会被秦煜城撞见。

那时候的秦煜城还不像现在这么疯魔，也没有那么深的自毁倾向，他性格甚至有点儿冷，话很少，脾气很大，脸总是凶巴巴的，是学校里谁都不敢惹的校霸。

可这样凶神恶煞的校霸，却会在我哭的时候，给我递一块儿手帕。

“别哭了，你哭的丑死了。”

“她总是哭。”秦煜城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他垂下眼脸，又长又密的睫毛在他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我那时候还小，不懂她为什么哭，只觉得她是个麻烦的小哭包，现在我懂了……可太晚了。”

他闭上了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太晚了。”

在我的印象里，秦煜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他桀骜，张狂，无所不能，因此也不会把任何人或事放在心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

可我不能安慰他，也不能告诉他我还活着，我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他已经失去过我一次了，这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我不能让他再失去我第二次……

“年轻的恋爱大都会无疾而终。”我只能咬牙强撑着，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平静的劝他：“秦少不必自责，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呢？”

似乎是听到了不想要的答案，秦煜城猛的睁开了眼。

他的痛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

他死死的盯着我，目光仿佛有一种能看穿表象直击内心的力量，叫人不敢和他对视：“在你看到了这一切，看到我像困兽一样把自己困在这该死的房子里后，这就是你唯一想跟我说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可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连左腰上的月牙胎记都咬牙消除了，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我是谁？

“秦少，你在说什么？”我强撑着挤出一抹笑，无辜的模样拿捏得刚刚好：“我听不懂……”

“少跟我装！”秦煜城冷着脸打断了我：“你拙劣的演技，憋足的借口，骗骗乔家人也就算了，真以为骗得了我？”

他上前，高大的身影彻底将我笼罩，压迫感扑面而来，而他在这时掐住了我的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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