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借粮
第四百二十八章 借粮
沈定轩皱眉，见男主人的模样也不像说谎，心想难不成是田地有问题？无法种出粮食？
他心中有了疑惑，当下就让男主人带着他去田地里看看。
男主人是真的怕了他了，根本不敢推辞，老老实实带路了。
不多时，几人就来到田地里。
沈定轩仔细查看，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他扯下田地上一株野草，愤然甩到男主人身上，“这就是你说的尽力？！”
副官望见这田地也傻了眼，只见诺大的田地里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无人问津了，不止野草丛生，地也不松软，反而很是坚硬干裂，一看便是许久没翻过土，浇过水了，这如何能种出东西，大概除了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便再也没有了。
“如此不上心，地不翻水不浇，连野草也不除，你是指望这田里的种子能自给自足，自己长好吗？！”
男主人一脸莫名的委屈，“但之前的粮食都是这样长的啊！”
他解释，之前只要撒下种子，无需如何理会，只要天天拜拜龙神，龙神就会为他们带来丰收。
他就是将种子撒下后，同之前一样放着不管，只每天雷打不动拜拜家里的龙神画像，昨日提着家伙来准备收获粮食的时候，看到一片荒芜的田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沈定轩气笑了，“官府不是早就将种植之法贴在城门，你没看？还指望龙神！龙神早就弃你们而去了，你拜死了他都不会管你！”这话踩了男主人的逆鳞，只见刚刚还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男子，忽然一把将没有防备的少年推倒在地上，怒发冲冠地涨红了脸对着少年嘶吼。
“你胡说，龙神从来没有离开，他只是在考验我们对他的信仰，都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对龙神不敬的人存在，龙神才会生气，是你们牵连了我们！”
沈定轩没想到他突然发疯，摔了一身污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脸就青了，他气势汹汹地想上前，却被害怕他冲动之下动手没轻没重的副官死死拉住，“你可要冷静啊！”
男主人被他一瞪，那点胆子又缩没了，一下子脚软地坐在地上，但事关他信仰的神明，他这次倒没让步，反而大喊道：“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
沈定轩听男主人这般说话，脸上立刻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又懒又蠢的愚民！你快饿死的时候你的龙神可没来救你，救你的是国师！白眼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若不是副官死死拉住他，怕是他能把这个放下碗骂娘的东西给弄死。
男主人吓得起身就跑，沈定轩也正在此刻挣脱副官，他想也不想就要追上去，却被一道声音喝止。
“定轩，停下。”
沈定轩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随后停下转身，“国师，你怎么来了？”
只见穿着青色道袍的男子正缓步而来，他脸色惆怅地看着荒芜的田地，沉沉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经意想起龙君的话。
----你会后悔的。
他好像确实有些后悔了。
但却不是后悔将粮食给百姓。他自幼因为体弱多病被送去道观习强身健体之法，观中只有他和师傅两人，他见过的人太少太少，师傅离世后他便回到自己出生的家，那个小渔村。
在哪里，他遇到了龙君，那个改变了小渔村的男子。
他只是突然无比后悔，若是他不下山，小渔村或许还是小渔村。
“国师？”
沈定轩见他并不回话，只是望着田地，有些恍神的样子，忍不住担心起来。
昭黎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似有万种思绪，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回去吧。”
副官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沈定轩没他那么纠结，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国师，定轩有负您的信任，没能将您交代于我的事情办好，请您罚我吧！”
沈定轩脸上含着愧色，他确实办事不力，若是他一开始就来田地里巡查一番也不至于会弄成如今这副无法挽回的局面。
昭黎把人拉起，“你知道你能动用的人手不足，百姓若有心合起伙来瞒着你，你很难发现不对，这也不能全怪你。”
一开始的时候，昭黎也是有想过要不要来看看种植的进展，但却力有不逮。
粮食并非是他凭空变出来的，更确切来说。
那是他借来的。
世间并不存在化无为有的法术。
奉龙国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那些不需要照料就会自己长出来的粮食，其实都是龙君从其他地方“借”来的。
当奉龙国有一个百姓通过不劳而获收获满满的粮食后，便有一位辛勤可怜的农夫失去他努力了一年的成果。
这世间的平衡被钻了空子的龙君以某种方式打破了，而苦果都会报应在奉龙国这群信仰他的信徒身上。
当时的情况下，奉龙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昭黎也只能先借来一些粮食解燃眉之急，同时要求百姓必须在来年将收获的粮食交上来，这粮食自然是要还回去的，有借有还，再慢慢将以前借的都还清，或许奉龙国还有救。
他算好了一切，却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这群被龙君养得好逸恶劳的百姓，已经习惯了不劳而获，根本忘了该如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昭黎抿了抿微微泛白的唇，动用了借粮之法后，他亦遭到了反噬，他没有像龙君一样将苦果都分摊给其他人，这代表他需要承担所有的苦果，若不是今天要将粮都施法还回去，他应该还在闭关疗养。
“还要辛苦你，今日回去将能收集到的粮食整理好交给我。”
这是为了让沈定轩有点事情做不再多想，也是想尽量将能还的先还上一点，不然今日过后，被他借粮的农夫怕是要颗粒无收。
昭黎问心有愧，眼前仿佛已经能看到农夫因为收成不佳而失落沮丧的模样。
他已经决定不再动用借粮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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