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有仇报仇

第三百九十三章  有仇报仇

凌誉沉默着没有辩驳，这个态度似乎默认了坊间传闻，一时间这个清风明月的太傅，变成了百姓口中的贪官污吏。

凌璋却是不相信的，他最敬重的父亲，怎么会是贪官污吏呢?

他亲眼看着自己父亲为那些无处伸冤的学子奔走，人都瘦了一大圈，凌府不时有当初受过太傅恩惠的人前来劝告他放弃探查此事，都被他摇头拒绝。

分明…...此案已有了结果。

不过是一名寒窗苦读数十载，无法接受自己资质平庸的学子的胡言乱语，但事实真是如此吗？当时的凌璋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为了一时壮志未酬污蔑太子，反而赔上性命，以诋毁皇子的罪名被斩首于众。

可怜…...可笑……

时至今日，凌璋才知道自己父亲当年在对抗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整个腐朽的盛国朝堂啊！

熊熊烈火烧得尽世间万物，却烧不掉世间不平事。

凌璋在故地重游的那一夜看到了，这盛国最大的不平和冤屈。

凌誉在死前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书房，他的意识残留在哪里，形成了不稳定的鬼蜮，能将踏入其中的人拉入他的回忆中。

凌璋分明有破幻之法，却任由自己沉沦其中，他的视线与当年的凌誉同步，他看到被权贵逼得家破人亡的学子经历千辛万苦逃来相州，他要告御状，状告这盛国半数官员，其中还包括当时风头正盛的太子。

一介平民，身后没有任何倚仗，他甚至连都城的大门都进不去，早有人准备在此堵死了他的路。

是凌誉看到他被人追杀，拉了他一把，在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罪证后帮他入了都城，敲响了那面鸣冤鼓。

但没用…...

年老体衰的盛帝早在几年前就将国事都交托与太子，太子在盛国的名头甚至盖过了已经在养花弄草，安享天年的盛帝，大概是二皇子在骑射文章上的表现太过出彩，经常得到盛帝夸赞，让太子也不禁生出危机感来。

他做了很多事情来稳固自己本就稳当的位置，其中便包括将朝堂上与他意见相悖的人以一些罪名革职，然后换上自己的心腹，买卖官员确有其事，太子出身高贵，自是看不上那些寒门士子一个个倔的骨头不可弯曲一分，不知变通。

后来的事情似乎理所当然，他手下的人收贿赂替换了及第考生的名额，彼时考的已经不是学识，而是考家世财富，价高者得。

太子收到底下人的孝敬，再加上对这些满口为民生计的底层人很是不喜，便默认了这些事情，甚至将那些不安分想把事情闹到御前的人都暗地收拾了。

但纸包不住火，这件事终于还是让盛帝知道，盛帝派人彻查，可最后查办此事的人，却反而背上污名，若不是对太子有教学之恩，恐怕那行刑场上还要加上一具尸身。

太子的势力盘根错节，正值强盛，已经不是凌誉凭着一己之力能动摇的了。

他想为学子发声，难如登天。

凌璋仿佛能感觉到父亲当时的艰难，凌誉为人正直，助过的人不少，但真到了需要他们相助的时候，那些人反而一个个都躲了起来，甚至因为怕受到牵连，在外面连提都不敢提他。

偶有几个还算有良心的，也是暗暗对他说算了吧，别再继续追查此事了。

凌誉的良心却让他无法置之不理，这也终于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凌璋的意识身处在凌誉的鬼蜮之中，他清楚地看到高永毅深夜孤身一人偷偷摸摸到访，没惊动任何人。

凌誉虽然疑心他的来意，但想到这人初至相州，身无长物，还是自己接济才有了今日，便以为这人是像其他人一样想劝告他莫管此事，多了他认为也不可能了，以高永毅的官位，也是有心无力，无法助他。

他将人接了进来，高永毅果然开口就是让他不要再插手此事，凌誉拒绝后他又换了说辞，道恩人既然不愿收手，他也无法看着他单枪匹马，虽然人单力薄也想帮他。高永毅舌灿莲花，言语真挚，倒真是情真意切。

凌誉近日过的像过街老鼠，往日同僚要不避他，要不与他对立，他一个人已经苦撑许久，现在别人都急着与他撇清关系，高永毅却反而要帮他，凌誉也确实正苦于无人帮他将近日收集到的证据交给盛帝，终究是选择相信了他。

凌璋看到此处很想阻止父亲，但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根本改变不了，他若是动手，还可能致使鬼蜮消散，那便不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了，所以他只能按耐住满心悲痛与无力，失魂落魄地看着父亲轻信歹人。

凌誉小心地将自己藏好的证据交给高永毅，可下一秒，一柄淬了毒的短刀就猛地扎进了他的心窝，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恐怕是没想过来人连他的命也要收去所以才掉以轻心。

这些证据都是他一字一句书写，他只要不死便还有办法，可他没想到，人家就没打算让他活下去。

凌璋恨红了眼，却无济于事。

他眼睁睁看着高永毅将那些父亲辛苦收集的证据收起，在书房中扔下一只火折子后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一切他也都知道了。

他从来不觉得这是意外走水，毕竟那扇无法打开的大门实在是诡异，何况府中的人也不是傻子，在发现无法从大门离开后，便有人想从墙上爬出去，可黑夜中却有锋利的箭将人都像鸟儿一样射了下来。

门出不去，想越墙便会被暗处的人射杀，这是有人要他们凌府死绝，凌璋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心中的狠自此疯长，在遇到顾清绾和太虚宗等人后才压抑起来，因为不想牵连他们，所以也想过当个懦夫逃避。

但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凌璋看着在高永毅房中找出来的东西想。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一个也不想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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