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是不想，是不能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是不想，是不能
昊宸目光沉沉地看向九殊，“寻常的火伤不了我。”
“只是不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弱小至此，竟连化形都做不到。”
九殊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半响才说道：“我是在人间遇到他的，那个时候他在客栈里和厨房的掌厨你跑我追，把客栈弄得人仰马翻，我隐隐听到他们说要拿这小兽做道菜，无意发现他竟然有灵智，便花了些钱财买下了他。”
“他的来历我也问过，好像自小知事便是在鸡窝里，我便以为他是其他妖落下的，估计是还没破壳就被遗落了，父母也无从找起，就一直养着了。”昊宸默了一下，想不到小白的处境比当初的自己也不遑多让，幸好他们都遇到了好人。
“对了。”九殊突然开口，“其实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
她看了一眼小白，“你也知道，我在人间遇到了一些妖族，他们窝居在我的空间内一时还好，若是一世，未免太憋屈，我此次也是想让他们留在双易州，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和人。”
昊宸点点头，“若他们自己愿意，双易州自然欢迎。”
小白身上的问题昊宸解决不了，他还不想再尝试被火烧的感觉，九殊也明白这事情的棘手，没有勉强。
在踌躇了一下后，九殊还是纠结地问道：“山君…她现在怎么样了？”
作为与邪魔勾结的妖，下场无非两个，终身囚于妖牢或逐出双易州，九殊对逐出双易州这种根本不觉得是惩罚，但山君应该是不愿意的，这里，毕竟充满了她和戎迟的回忆。
昊宸愣怔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毕竟她从头到尾表现得都不像在意的模样。
“她死了。”
“和邪魔借法，遭反噬而亡。”
九殊听罢久久没有言语，她和山君，说不上朋友，只是在双易州危难之时一同奔走过罢了，她其实很佩服山君，换做是她，面对山君的处境怕是早就倒下了。
挚爱骤然离世，腹中的孩子也在悲痛下没了，身心皆受到重创，还拖着病体护佑风雨飘摇的家园，谁看了不会心生敬佩。
这样的人，又是为什么会走向如今这个结局？
九殊不明白，但她也没再问，同情或是批判，对一个死人来说，不过是天上的云，远在天边，于她不痛不痒。
其实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对戎迟的爱能让她变得那么坚强，为他守下他放心不下的双易州，那这世上唯一有可能毁掉她的，无法也是那份感情。
“走了!”九殊摆了摆手，和昊宸告别。
小白听到这话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等等我！”
她来得悄无声息，除了昊宸没惊动双易州的任何一个人，走的时候亦是，或许只有她留下的一众小妖能证明她曾经来过。
昊宸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他知道留不住，看着女子来去如风，不为诸事束缚的洒脱姿态，他眼中浮现一丝羡艳。
他很羡慕九殊这份洒脱，但他注定永远不会成为九殊这样的人。
神树下，在这百废待兴，所有人都忙于重铸家园的时候，这里反而冷清了下来。
此刻树下只有两个身影，还离的颇远，似乎关系不太好，正是丽娘的侍女安柔和徐枫。
安柔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精美的木匣，足有半人高，她这两日哭得多了，现在眼皮还是红肿的，眼睫也湿漉漉的像沾了水一样。
徐枫心知现在自己讨人嫌，识相地离在远处，省得碍着她的眼。
安柔吸了下鼻子，抹了一下眼睛才把木匣放在神树底下，她双手颤抖地抚摸了一下木匣后将其慢慢打开。
木匣内赫然是一只毛色艳丽的火狐，但胸口没有一丝起伏，一身皮毛也变得暗淡无光，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妖族完整的尸身能短暂地留住灵魂，依靠神树的力量能和亲友沟通一时，以作最后的告别。
不多时，火狐身上就浮现出一颗光球，她围绕着安柔蹭了蹭她红红的鼻尖，像是在安慰她，又向外飘去，绕了一圈似乎有些失落地返回了。
安柔看到她这样子还以为她是在找那个畜生，当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到现在心里是不是还念着他？！”
光球瑟缩地闪了闪，小声道：“安柔，你不要生气…...”
丽娘脾气软和，好像没有气性一样，谈起那个杀死她的罪魁祸首，也很平静，她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好气的呢？
“我不是在找他，他怎么样，我根本不在意，我只是在找玉儿。”
丽娘声音有些伤心，“她怎么没来？”
安柔闻言神色好了些，若是丽娘心中还念着胡望那畜生，才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但丽娘后面说的话又让安柔不知怎么告诉她。绯玉心里大概也是气恨丽娘的，所以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与她相见。
分明安柔和绯玉都无数次劝丽娘与胡望和离，但丽娘却从来不肯，如今这个结局，说到底，也是丽娘咎由自取。
丽娘似乎是在安柔的沉默中明白了，“她在怪我？也对，我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在劝她认错道歉，她应该对我这样懦弱的母亲十分失望吧？”
“明明知道她没有错，还是屈服于暴力，选择让她受委屈。”
安柔忍不住鼻尖一酸，“你知道？知道是非对错，没有被猪油蒙了心，为什么不离那个暴力狂远远的？我说过多少次，和他和离，和他分道扬镳，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说不清是痛心疾首还是懊恼自己没有救下她，又或许是两者都有，压抑了许久的安柔情绪在一瞬间崩溃了。
她歇斯底里地问着，双眼里不断滚落泪珠。
丽娘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似有难言之隐，只能含糊道：“我不是不想，是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你告诉我啊？”
丽娘沉默了，还是徐枫看不过去，垂下眼眸道了一声，“胡望已经死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你告诉她也无妨。”
显然，他也是知道内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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