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我有点害怕
第三百零二章 我有点害怕
顾清绾瞟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般贪恋口腹之欲了，不是已经辟谷了吗？”
“辟谷了也是可以吃东西的啊，事后排除体内杂质不就好了吗？但若是错过了美食，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
“那你快回去吃饭，别去晚了连汤都没了，见证曦儿康复这事，想必你也是不稀罕的。”
上官慕原本还勾着笑漫不经心的，听到这话，神色骤变，专注地看向顾清绾，“你刚刚说什么？”
他语气忐忑，眼中带着期待和紧张，顾清绾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说刚刚在开玩笑，他一定会翻脸，有些玩笑，是连开都不能开的。“你没听错，神树结果了。”
她说着，拿出那红木盒子，在几人面前掀开，露出其中发着微光的果实。
顾清绾面对着上官曦，微微俯下身，将那小巧的盒子放入她的手里，上官曦握着手心里带着棱角的盒子，低下头看着，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种迷惘中混杂着不知所措的神情，像是一个走在沙漠中快要死去的旅人，突然望见一片绿洲，心中不安多于喜悦，害怕那并非真实而只是自己的臆想。
“你能好了，曦儿，太好了！我太高兴了，这一趟没白来！”
上官慕终于反应过来，喜形于色地笑出声，激动地想抱一下妹妹，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她身子骨也不禁自己折腾的，转而抱起元思远，用力拍拍他的后背，激动地脸都红了。
“你看到了吗？元大夫，不，阿远，好兄弟，也多亏了有你，太好了！”元思远神色愣怔，眼中情绪晦涩难辨，半响才推开他，似乎是被他过于热情的举动弄得不自在了，“说话就说话，干什么搂搂抱抱的？真恶心！”
他一向如此，熟悉了之后连翩翩佳公子的样子都不装了，这真性情比之前更让人顺眼，上官慕也不恼，笑得眉眼弯弯。
“抱歉抱歉，我急于与人分享这好事，一时有些激动，阿远莫怪。”
元思远嫌弃地皱起眉头，暗中腹诽，“什么肉麻的称呼。”
从来没人这么亲切地叫过他，感觉恶心巴拉的，但他倒也没出言让人闭嘴就是了。
上官曦抬头看向顾清绾，苍白的小脸皱起，眼底满是不安，“我…我有点害怕。”
顾清绾没明白，“曦儿，你在怕什么？”
“真的可以吗？我会变得和寻常人家一样，我能追着风自由自在地奔跑，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我可以不用再害怕因为吹了一点寒风就生病。”
她抓住顾清绾的手，手背用力到微抖，指尖有着不健康的紫钳，“是不是你们再也不用为我奔波担心了？”
仿佛忽然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闯入心口，顾清绾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上官曦眸光微动，眼睫沾着一点水意，大睁着眼睛不让心里的脆弱显露人前，语气放得很轻，像是怕打碎什么，“我害怕，会让你们失望。”
“我更害怕，到最后什么也改变不了。”她低下头，眼睫终于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直直坠下，滴在红木盒子里，“我怕它救不了我。”
慢慢发现自己的身体从内部逐渐一点点败坏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一开始她小腿还是有知觉的，只是疲软无力，不能久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感觉不到小腿的存在，到现在腰身下都是没有知觉的。
她也不是自小就这般懂得忍耐懂事，小孩子的情绪直白得不懂隐藏，坦诚地将心中恐惧宣泄出来，但后来她发现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受苦的只有自己，大喜大悲都会让自己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崩坏，在乎自己的人也会因此伤心难过，才慢慢学会隐藏真实的情绪。
无数声名鹊起的医修丹修都曾经自信满满，夸下海口，必定能让她康复，但最后也只是摇头叹息，道了声才疏学浅，让张景山另寻名医。
上官曦的心境也在无数来来去去的医修里变得越来越平静，或者说死静。
在顾清绾提出这次妖族之行之前，她已经差不多要放弃了，她知道这次会很危险，张景山说得很明白，她很可能死在外面，这并非恐吓，而是事实。
但她还是来了，为了渺茫的希望。顾清绾贴近她，给了她一个拥抱，“别怕。”
这两个字一下子击溃了上官曦，她伏在顾清绾肩头，瘦弱的脊背颤抖得厉害，像是随时要散架一样，她泪如雨下，哽咽道：“顾姐姐，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一个可能，让你们踏入危险里。”
顾清绾抚着她的背，眼中满是疼惜，叹息道：“傻瓜，是我们想留住你，我们离不开你。”
元思远见她哭得脸上泛起不正常的嫣红，顿时皱眉，“别哭了，你的身体受不住的。”
“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有什么自私的，这很正常。”
大概是没怎么安慰过人，他说话的口气硬邦邦的，再加上他莫名冷硬的表情，像是有人拿刀子逼着他说的一样。
但他说得没错。上官慕忙掏出白帕擦了擦上官曦的脸，“要是让爹知道你哭了，不得把我也打哭了，小祖宗你就收收神通吧！”
他夸张地说着，脸上装出非常假的害怕模样，从动作到表情都有些滑稽可笑，一下子就逗乐了上官曦，“噗，爹爹才不会随便打人，哥哥又瞎说。”
上官慕见她终于笑了才放松下来，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有预感，这一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相不相信我？”
“嗯，我信哥哥。”
万事万物从来没有绝对，但上官慕的自信给了上官曦很大的信心，将她内心的不安都驱散了。
她接过白帕自己擦干净了脸，情绪太强烈让她现在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拿起那颗金灿灿的果子，眼眶红红，表情懵懵的，“这个直接吃就可以了吗？”昊宸摇了摇头，“直接服下，其中充裕的力量你承受不了，需要我在旁引导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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