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两难之题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两难之题
虞山微微低下头，恭谨道：“师傅，您交代的事情徒儿已经全部办妥。”
顾临脸色不改，夸赞了一句，“干得不错。”
然后就没了后话，虞山脖颈僵硬地保持着姿势，迟疑道：“那…徒儿先告退了？”
顾临动了动眉头，似是随意地提起，“太虚宗一向奉行苦修，你看她是不是瘦了？”
虞山：“…...”
他就差点脱口而出，关心女儿不丢人，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想是这般想，但给他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这般说的，不然师傅恼羞成怒起来，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师妹她…她和昊宸没有一同来买药材，徒儿未曾看到她如今是否消瘦。”
顾临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无妨，本就是随口一问，你今日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虞山恭敬地道别。
顾临终于舍得放下手中被摩擦得又光滑了几分的杯子，走到里屋，从书柜上方取下一张书信。
这信他已经读过，初时怒不可遏，但经过几日冷静，现在已经心情平复。
去双易州这么危险的事情，就算是顾清绾想瞒，张景山也不会帮着，他清楚这件事做为父母有知情的权利，同样身为父亲，又是至交好友，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顾临瞒在鼓里。
几乎在顾清绾他们离开上清宗的同时，一封写着前因后果的书信就被灵鸽带着来到了顾家。
顾临第一次看到这书信的时候，只看了前半部分，狂暴外放的怒气就控制不住将整个顾家里的人都压得直接跪倒在地。
他当下就想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抓回来教训。
早就预料到好友动作的张景山也做了准备，受到威压的灵鸽鸟足上绑着的法宝释放出同等威压，却不是让人提起战意的针锋相对，而是如春夜细雨的润物无声。
这雨一下子将顾临的火浇灭了。
他深吸了口气，知晓了好友的意思，将手中被揉皱的书信展开，将后半部分看了个完整。
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支持女儿的决定，期间他经历了多少挣扎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性子如何他自己最清楚，他不想让她恨他。或许把人拘在顾家可以保她平安，但往后这父女之间怕是要彻底形同陌路了。
而且这也会成为她永远的心结，没了她，上官慕等人还是会去往双易州，若上官慕等人出了事，她必定也会因此生出心障。
修者生出心障，渡劫时会经历心魔劫，本来雷劫已是九死一生，双劫而至，更是凶险，还会影响心境，严重可能修为再难寸进，甚至跌落。
这似乎是个两难之题。
顾临叹息一声，若不是怕让妖族感受到威胁，从而引起两族纷争，破坏好不容易到来的和平，派一些修为高深的人跟去，自己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可惜，他终究做不到因为一已之私，而不顾后果随心所欲。
太虚宗，清雾峰。
距离从上清宗回来已经过去近一月，凌璋还保持着日出修习，暮色而归的习惯。
只是目光会时不时望向山门方向，直至夜浓才很是落寞地想。
太虚宗。
当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盘腿打坐的凌璋就缓缓张开双眸，顺手将放在手边的木剑拿起就要去往后山练剑。
他本来的弟子剑在须弥秘境中被镇墓兽破坏，虽然因祸得福带出了一把看起来品相不错的剑，但却下意识地不愿拿起，总觉得此剑有些古怪，所以这段时间都是用自己削的木剑。
手刚刚触及门板，他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鸟兽挥舞羽翼发出的震动声。
他心头一跳，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将门拉开。
灵鸽几乎是迫不及待就钻了进来，圆滚滚的黑色小眼睛看着眼前人。凌璋手一伸，灵鸽就很乖巧地跳上。
他单手解开灵鸽脖子上挂着的储物袋，手一扬，灵鸽就挥动着翅膀飞走。
储物袋中并没有放太多东西，只有一块被妥善包裹好的玉佩。
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玉佩正面刻着一朵美丽的玉簪花，背面则是个凌字。
阿母和他说过，这是凌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若他以后娶得新妇，阿母就会亲手将这玉佩传给她。
可惜，那场诡异的火毁了一切，将凌府烧得一干二净，只有这块玉佩还完好如初。
那日顾清绾生辰，他鬼使神差就将其送了出去，但事后并不后悔，见少女收下，心中像沾了蜜糖一样甜蜜。
他恍惚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那时自己容颜尽毁，实力低微，只能把心思掩藏，等待着有一日能与她并肩，到那时再阐明心意。
想不到…...
小小的玉佩仿佛重逾千斤，将他的心压得窒痛。
为什么？明明已经收下，又要退回…...
被放入木箱收在床底的魔剑仿佛感觉到他心中的负面情绪，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木箱被莫名的力量从内到外吞噬，瞬间分崩离析，魔剑从床底探出，飘到凌璋面前。
剑身上诡异魔性的符文发出幽暗的光，仿佛受到召唤，活了过来。
凌璋像着了魔一样，手缓缓抬起。
“碰！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他从深沉的泥沼中拉起，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之前被藏在床底的玄色怪剑不知为何被自己握在掌心。“凌璋，还没起吗？”
李三咋咋呼呼地叫唤，“今日是执法长老的课，就差你一个人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快点收拾收拾过去。”
想起执法长老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凌璋顿时打了个寒颤，也顾不得其他，随手将剑扔到床上，用被褥胡乱藏好，急声回复。
“马上来！”
他本来安排的很好，去后山练半个时辰剑再去上执法长老的课，想不到耽搁到现在，还要执法长老点人来找自己，他心惊肉跳地想，执法长老第一次被弟子放了鸽子，怕是气得胡子都翘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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