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想要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你想要什么
上官慕感觉到侧脸吹拂过的一股凉风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不可能退缩的。
他嗫嚅道：“我只是在通知你，可不是在争求你的同意。”
可以说很不要命了。
“哗啦--！”
正在张景山抬手想教训这大逆不道的兔崽子的时候，旁边的门突然被推开，元思远顶着两人的目光淡定地打了个哈欠，“你们能去其他地方吵吗？”
上官慕环顾了一下周遭，这才发现光顾着说话，竟没注意已经走到元大夫房外，他眼里含着歉意，“实在抱歉，扰了元大夫清梦。”
张景山虽然怒意未消，但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儿子，平白让人笑话，是以压抑着火气没有开口。
元思远看了一眼两人的状态，明显是意见不合，以张景山的脾性，上官慕怕是拧不过这大腿。
到时候阳奉阴违的事情也未必不会做出来，很可能还是会自己跑去妖族，看在这些时日相处还算愉快的份上，他还是决定告诉上官慕，他若是如此，最后也不会得偿所愿。
“上官慕，你还没弄清楚吧？”
上官慕不明白元思远话中的意思，他道：“元大夫指的是什么？”
“上千年前，人族与妖族还没到如今的水火不容的关系，甚至有人族与妖族通婚的例子，其中也有凡人，话本中常说的狐娘报恩之类的也是由此而来。”
“凡人与妖族的寿命自然无法相比，若要长长久久相处下去，便要在神树下结下婚契，服下神树果实，如此凡人也能长寿，可就算是病入膏肓也只能跋山涉水亲自到神树下才可完成这过程。”
“只有被神树降下福祉的同时服下果实才有效，你若去取来，对上官曦也是无用，没有神树的祝福，果实对她而言只是个普通的果子。”
元思远悠悠说罢，也不管自己这话对上官慕是何等晴天霹雳，“你完全没了解清楚，就在这里瞎折腾。”他摇了摇头，“还把我吵醒了。”
上官慕被这恶耗震得一时间茫茫然，看到张景山没有丝毫变化的神色，才后知后觉，“爹，你早就知道。”
所以才没有一丝惊喜，全是怒火，因为他知道取得果实的前提条件，是让一双儿女都陷入危险，他甚至没有说出自己去取这种话，以他对曦儿的疼爱，若是能让她平安健康，怕是无间炼狱他都敢闯上一闯，又怎么会如此抵触？
张景山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沉沉叹了一口气，“此事休要再提。”
张景山的话无疑是承认他是知道这事的，上官慕一腔热血顿时被现实浇了个透心凉。
他本想着，只要能让曦儿变得如寻常人家的女孩一样，他付出所有都不会有丝毫犹豫，但若是因此要让曦儿面临未知的危险呢？
他怎么舍得，他怎么敢…...
上官慕带着一身颓丧回来，顾清绾看他这样子便知道这次大概是出师不利了，只是他这意志未免过于消沉了些。
上官慕像是发觉本来欢欣的氛围因为自己变得安静，强撑起笑脸，但心中过于沉重，笑也泛着苦味。
“哥哥，你怎么了？不想笑就别笑了，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上官曦淡眉微蹙，担忧地询问。
这担忧彻底击破了上官慕的心防，他眼角微红，克制着没有露出不体面的样子，开口却是哽咽，“是哥哥没用，哥哥太没用了。”
他没有说为什么，只是不断地重复自责的话，把自己贬低地一无是处。
顾清绾看不过去了，“到底怎么了？”
上官慕抹了把脸，将刚刚的事情传音告诉了她。
上官曦只看到两人对视一会就都变得心情低落，有些莫名地道：“伤心会传染吗？那我把我的开心分一些给你们，不要难过了。”
上官慕红着眼眶，唇瓣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顾清绾拍了他一下，“你克制一下，你这样会吓到曦儿的。”事情演变成这种情况是顾清绾始料未及的。
让一个身体孱弱的病人奔波劳累，经历危险，去赌一个可能，不说值不值得，她实在是不忍心。
她也心疼，那也是她护着的妹妹。
事情似乎只能到此为止了。
上官慕还顾及着自己在妹妹面前的形象，在自己控制不住露出更糟糕的脸色之前先离开了。
面带病容的少女望着离开的人，眼眸中有些愣怔，微妙的气氛在房内沉默蔓延开来。
“顾姐姐，好像所有人都在因为我难过，可是…为什么没人问一下曦儿愿不愿意呢？”
愿不愿意成为那个带来悲伤的人？愿不愿意成为所有人的拖累？从来没有人问。
上官曦知道他们心甘情愿，但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负累。顾清绾惊愕地看向她，像是第一次了解她，从这只言片语，看到了她深藏的内里。
那个被保护在掌心的小女孩，从来都表现地顺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这副局面。
所有人都将鲜花捧到她面前，只觉得没有姑娘会不爱花，所以理所当然地，都只是想把最好的给她而已，但姑娘偏偏与别人不同，并非爱花之人，反而向往自由洒脱的风。
送花的人错了吗？好像也没有，但你要说他们对了吗？大概也不是的。
只是因为姑娘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天方夜谭，所以选择沉默，这沉默又像是另一种默许。
少女肌肤是病态的苍白，一身病骨弱不胜衣，她淡淡看着虚空一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和欲望，不疾不徐，安静又脱离于世，真真像个脆弱琉璃做的精致人偶。
她刚刚的话中分明带着一丝不甘，但现在已经被收得极好，再难窥见了。
顾清绾却不想看到她把自己藏起来了，“曦儿，你可以不用这样懂事，你可以拒绝，可以要求，你要学会说出来，沉默永远不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
她眼含鼓励道：“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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