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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曦愣了几秒，但很快小跑进了电梯。
她眼里蓄满了泪。
悲喜参半。
顾晨终于恢复意识了，可医生说的情况糟糕又是什么意思。
她一路狂飙赶去了医院。
病房内站满了医生，看来顾晨的苏醒惊动了整个医院。
毕竟他昏迷了整整三年，这期间不少人都劝她放弃，可她始终相信顾晨会醒过来的。
还好她等到了这一天。
见她过来，医生们自觉地让出地方。
病床上，顾晨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直到余曦握住他的手，哽咽道。
“顾晨，你终于醒了。”
四目相对时，顾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眼圈发红，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声音细微。
“曦......曦。”
余曦眼泪夺眶而出，她趴在病床边放声大哭。
可不等她开心一会，噩耗也随之而来。
顾晨由于昏迷时间太久，肾功能出现了严重衰竭的情况，可目前没有合适的肾。
如果一个月内不能及时换肾，顾晨的结局还是死。
余曦没有犹豫，当天就做了匹配。
可惜结果是不匹配。
她拿着检查单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连指尖都微微颤抖。
一个月内找到合适的肾，简直太难了。
可顾晨没有时间等了，他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
刚醒来时还勉强能说上几句话，现在就连张嘴都费劲。
呕吐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全身出现了水肿的情况。
以目前他病情恶化的速度，极有可能撑不到一个月。
余曦靠着墙边，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将脸埋进膝盖里，无声地哭泣。
她该怎么办。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晨死啊，他现在这幅模样都是她害的。
顾晨的人生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遭受这些。
这一刻，余曦宁愿自己当年被侵犯了。
余曦哭了好一会才擦干眼泪回了病房。
她强挤出笑，若无其事地给顾晨擦着手。
“今天天气很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晒太阳。”
顾晨面色苍白地望着她，他捏了捏余曦的手，艰难道。
“我，我好不了了，对不对。”
余曦的动作顿了顿，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她低下头摸了摸耳朵，强颜欢笑道。
“说什么呢，怎么就好不了了，能好的，会好的。”
顾晨轻笑出声，眉目淡然，说话声断断续续，仿佛被风吹散的烟雾，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模糊而遥远。
“曦曦，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撒谎就爱摸耳朵。”
“我的身体我知道，当时救你是我的选择，不要为我的选择感到愧疚好吗？”
余曦鼻腔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肩膀抖动着说不出话。
十四岁那年，她非要在恶劣天气去爬山，顾晨劝不动也跟了过去，两人在途中遭遇了山体滑坡。
顾晨把她严严实实护在身下，最后她毫发无损，他却断了两根肋骨。
那时他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也是这么对她说。
“曦曦别哭，保护你是我的选择和你无关，不要内疚好不好。”
现在的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他永远都这么温柔。
哪怕因为她面临死亡，却还是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余曦再也忍不住趴在他手臂上放声大哭起来。
“顾晨，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不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成这样。”
“你的人生本来不该这样的！都怪我！”
顾晨眼眸泛红，他看着她眼底荡漾着化不开的悲痛，他抬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柔的抚摸，声调清润，温柔至极。
“因为我知道，我们曦曦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他没有告诉余曦。
其实这三年来他虽然动不了说不了，可大脑却是有意识的。
那晚，在病房内，他听的一清二楚。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在那场车祸中死去，反倒是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
他不敢想曦曦从前那样一个骄傲的小公主，却为了他舍弃尊严，任人羞辱！
每每想到那晚，他的心都如同刀绞。
也是那天起，他有了强烈的求生欲。
因为他知道，他不在的每一天，所有人都在欺负她的小公主。
他必须要醒过来，必须要好好活着，为她撑腰。
只是可惜，他似乎再也没了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再也不会拖累她了。
第十天时，还是没有合适的肾。
但顾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他吃不下东西，喝不进水。
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睡着。
余曦守在他床边日日以泪洗面。
她紧紧盯着顾晨的胸膛，生怕那薄弱的起伏下一秒停止了。
可就在这时主治医师欣喜地跑了进来。
“余，好消息，有救了，有志愿者的肾和他配型成功了，手术明天就可以安排！”
余曦瞳孔微微放大，眼里满是雀跃的光芒。
“真的？明天就能手术吗？太好了。”
她握着顾晨的手又笑又哭。
“顾晨，你听到了吗，有救了，有合适的肾了，你再坚持坚持。”
次日一早，顾晨就进了手术室。
手术过程整整约四个小时。
每分每秒对余曦来说都是煎熬。
手术室打开的那一刻，她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医生。
医生笑了笑。
“恭喜，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半年内可能会有排异现象，按时吃药，问题不大。”
得知这个消息余曦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没事了。
顾晨没事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眼手术室问道。
“我能去见见这个志愿者吗？”
医生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抱歉，他提前交代过，不愿意见面。”
“哦对了，他说感谢的话不用说，只希望顾先生能好好活下去。”
余曦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医生打断。
“他还说，他之所以选择捐肾是因为确诊了癌症，没多久了，算是做个好事吧。”
原来如此。
既然对方不想见面，余曦便也没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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