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梁王拥兵谋反了
饶是沈清明也被蕈和的所作所为愣了个彻彻底底，他一手穿过她的手臂，将她抬着走，边走边扯了一下嘴角：“我还不知道，长公主殿下这么厉害，随身携带火药，说炸就炸，倒也不怕我们一起死在里面。”
蕈和心脏跳得剧烈，腿脚依旧发软，刚才是有人扯了她一下，不然她自然被裂开的牌位伤到，是谁？
她咬牙，“我哪里有火药，那只不过是清南子。”
清南子是个什么东西，沈清明不太了解，他奇怪：“那不是你们女人带的手串，怎么会惹起这么大的爆炸？”
蕈和被扯动的腹部发胀，她倒吸丝丝冷气，抓着沈清明的手臂借力：“是，清南子生于北部，取下来制手串时最忌火烤，其内的籽受热会爆裂，不过是烧了一整串才看起来这么大阵仗。”
她闷声：“炸了一些牌位，其他什么确切的伤害都没有。”
沈清明啧啧。
“长公主？”
然而出门之际，却撞上了匆忙赶来的神晚，她看到他们两人自暗道走出那一刻，神情瞬间从惊疑变得肃杀。
沈清明脑子灵活，立刻道：“休要与我纠缠，梁王可是在里面生死未卜！”
索性沈清明与神晚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好处，沈清明一个晃眼，便带着蕈和跃上屋檐逃离。
神晚听着沈清明说戚褚渊受伤，她顾及梁王安危，赶紧闯入内室，一进来却看到了满屋的狼藉，她收敛起眸光。
烛火灭了一大半，牌位被炸得七零八落，烟尘四起，男人转身面对残碎的牌位，背影在烟尘之中格外孤寂，就如地狱的修罗一般静静地站着。
她心中咯噔片刻，吃惊地一顿，向戚褚渊请罪，“殿下，奴婢未能拦下长公主与沈清明，请您降罪。”
戚褚渊随手拾起一块破碎的木牌，他垂着眼眸，目光轻缓地掠过字迹，眸光如死水沉寂，“将这里收拾干净。”
神晚见那牌位上的名字，无端端地哽住了。
宴，字临礼。
那是他的真名，殿下很久之前也为自己做了张牌位，供奉在这里，在他心里，就如同自己已经死了很久一般。
“是，殿下。”她低头应声：“可要重新打造神位，为先去主君重制。”
戚褚渊随手扔了，软剑回鞘，他不再看它们，转身离去，“不必，填了暗室。”
填了，那就是不再供奉了。
神晚心间剧烈地震颤，殿下这是要走最后那步棋了。
大量的府兵冲出了梁王府，沈清明和蕈和躲在暗处，这里的角度刁钻古怪，却能看到绝大多数的人。
可见这么多年，为什么她与戚褚渊一起的时候，明明看不见沈清明，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原来还是会蹲点。
“看来，梁王不会放过我们。”抓住机会，沈清明带着她跃下屋檐。
“公主。”岁雪最是机灵，早就溜出府衙，在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布置了一辆普通的布车，蕈和与岁雪上了车，很快换了衣服，卸下钗镮，沈清明将换下的东西随手扔了。
他重重驱动马车，马一声啼鸣，嘶吼着往前狂奔，府兵顿时发觉了马蹄声，立刻追去：“快去！人在那里！赶快拦下！”
蕈和目光沉重，还在打击之中强行回了神志：“能骗几时？”
沈清明警惕：“最多一盏茶的功夫，这点调虎离山之计哪里骗得过梁王。”
岁雪气闷：“没了车我们怎么回宫，不是更容易被抓到？”
沈清明看了眼屋檐，计划好了路线，扭头对她们说：“你自己走，我带长公主。”
岁雪无语。
你们神仙打架，所以受伤的人总是她这等凡人是吗？
很快他们停了下来了，蕈和一眼便认出这并不是回皇城的路，心间还未想明白，手却先她一步，拔下鬓上的发簪，二话不说抵在沈清明脖间：“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清明撇了眼，吐出口浊气，见蕈和警惕心倒是强，他道：“回宫路上，梁王必然多有埋伏，眼下只能背着着他的想法走才不容易被抓到，不过不能等，他看不到人，很快便会察觉。”他望着蕈和：“长公主，你现在只能信我。”
岁雪刚打算自行离开，听了啧啧一句：“你可真有逃跑的经验。”
蕈和收回了簪子，满脑子都是暗室里的画面，她脑中凌乱，一身的冷意和心惊还未平复，她知道了梁王的秘密，自然会在回宫路上拦截她，蕈和的确不宜回宫去。
想了想还能逃去哪里，她抬起眼睛：“去淮南王府。”
……
“什么！”
“什么！”
“堂姐你说梁王是谁？”
“怎么会这样啊！”
戚遥遥听得一脸不可思议，呆呆地张开嘴，胡乱地抓着头发，双手猛地拍上自己的脸颊，“啪”的一声。
“知道你激动，但你先等等再激动。”谢琰抬眼看了过来，摇头道：“你也不怕疼。”
戚遥遥看不见他，不搭理他的风凉话，只是将蕈和说的话重新理顺了一遍，可能接受的信息量着实多了些，她开始迷糊起来。
“堂姐你说大司马替他敛财，所以即便大司马杀人犯法奸淫幼女，他也替周瑞清销毁证据…”
“你还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是梁王。”
“那那那那！他他他他！”她惊恐不定，急忙抓着蕈和的手，“堂姐，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岂不是暴露了？”
一旦暴露了，那自然不能再继续伪装。
他定然会下杀手。
蕈和危！
蕈和点了点头，按下心里凌乱：“他未能再给我喂下药，只会有两个办法，第一在我将所有事情说出去之前找到我，给我喂药，可我已经逃脱，见了这么多人，他眼下只能杀知道一切的人灭口了。”
戚遥遥突然意识到自己知道这些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戚褚渊的脸，一把剑已经抵在了脖子间，她浑身一抖，摸着自己细嫩的脖颈，“那…我，我现在也知道了，他不会杀我吧！”
沈清明插着手站在暗处，闻言阴嗖嗖道：“这不是一定的事情么？”
谢琰幽幽看了来，沈清明顿觉不舒服。
戚遥遥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站起来反驳：“他，可信他吗他，不是梁王的人吗？”
蕈和低垂着头，抚着前额发愣。
沈清明冷笑，面无表情地扭头过去，“爱信不信。”
“说你一下都不行！”戚遥遥气焰嚣张，小声地说：“不是一直跟着梁王，谁知道是不是他派来的卧底，再说了，能叛主一次难道还怕第二次。”
沈清明脸色一僵，冷光嗖嗖地看了过来。
谢琰淡淡地看了眼沈清明，眸中的警告不言而喻，沈清明才没有计较，他缓缓转身走到戚遥遥身边，自顾自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怀疑什么。”
“你也莫怕，不还有我在，会出什么事。”谢琰补了句。
戚遥遥上下打量，谢琰笑得温润，一身恣意潇洒之气，他扬了扬眉，表示自己很可以，戚遥遥怀疑：“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住梁王，呃，我们好像也不是梁王对手…”
“显然不能。”谢琰摆摆手，很遗憾地说：“谁让我是入赘，如今吃你的用你的，我哪里有自己的钱和人。”
戚遥遥无语，你吃软饭还挺有道理。
谢琰坐下，他递给蕈和茶水，“不过大齐与大凉互为盟友，自然不能看着大齐陷入险境，若长公主需要，我可即日书信回城，向去兄长求兵相助。”
蕈和闭了闭眼睛，谢琰并非是大凉皇室，他乃轻云大长公主与前驸马之子，当初在大凉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再回大凉身份更是尴尬，总会让他们记起先帝与轻云大长公主的那段不光彩的过往。
谢琰聪明又对遥遥倾心，才来到大齐，反而躲过了许多争斗，“不必了，你若回去也是一番风雨，若是可以带着遥遥和淮南王回淮南躲过这一次，我会亲自向大凉陛下求援。”
谢琰脸色一暗，想来是猜到了蕈和的言下之意。
戚遥遥当即站起来，她抱着蕈和手臂不放，“我才不走，可梁王到底要做什么？”
蕈和深深吸气，神色冷郁：“他扶持周瑞清，自军饷之中陆续贪墨八千万两，他还掌管着财权，不知大司农手中还有多少进了他的府邸，他要这么多钱，当然不会只是贪财。”
戚遥遥愣住，甚是不解，“不要钱，还能要什么？”
她扭头想问谢琰，谢琰淡就这么站着，他眉心一暗，想来有了答案，犹豫地看着蕈和，“梁王的地位，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况且八千万两黄金，足以买下一座国，你可往深远里想。”
戚遥遥迷迷糊糊，她“啊”了一声，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蕈和冷笑，浑身起了起皮疙瘩，她只觉得冷，无边无际地冷。
“他既然仇恨大齐，想要颠覆大齐，怎么会放过半点机会，这么多钱足以让他组建军队，秘密训练，他是在酬兵。”
她想到了戚褚渊提及的阳山，她其实想了很久，阳山那只不过是平陵的荒山，地处偏僻，他为何费心那处。
可越想蕈和就越笃定，越笃定，她就越绝望。
五年，足够戚褚渊组建一支数十万人的军队。
“什么！”戚遥遥惊得下巴合不上，当即跳了起来。
这还了得？
是夜。
蕈和没有回到皇城，戚褚渊的人跟丢了，他自然知道蕈和为了躲他没有回宫。
不过去哪里都不要紧了。
琥珀色的眸子落在宫门，一张清俊的脸庞，却是睥睨众生的傲气，他一身玄黑的铠甲，手握缰绳，如同杀神临凡。
守门的士兵吓得早已经紧逼退至城楼，点燃了城火！
“不好了，梁王拥兵谋反了！”
钟声如惊雷般震天响。
戚晟听闻戚褚渊携兵围宫，惊得慢心怒火立刻点兵带人冲向了宫门，他身披铠甲，虽早已经知道戚褚渊有造反的野心，可未曾想过，他会造反地这么快？
“戚褚渊！”戚晟沉声厉吼：“携兵围宫，你是要造反吗！”
戚褚渊却没有说话，抬手，神晚递来了一张弓，他反手拾起一支箭，拉弓。
“嗖！”
一支利箭踏破千军万马，直直地冲着戚晟的面门而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偌拂刚用完晚膳，突然听见了人说梁王围城，她担心戚晟，立刻冲上城楼，就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她猛地扑了出去，“陛下！”
箭擦着戚晟的脸颊钉在了城楼柱上。
众人惊愕不已！
柳偌拂跌在了戚晟面前，她猛地抬起头，戚晟无事，她略微松了口气。
戚晟脸色不住地苍白，眼皮剧烈地抽动，他仿佛冰封了一般，忘记了呼吸，可望着戚褚渊嘲讽的眼睛，他默默地伸出手将箭拔下。
那上面插了一封信，是戚褚渊亲笔。
他颤抖着打开：“宣战书！”
“戚褚渊！你胆敢围城，你可知谋逆为死罪！”戚晟死死咬牙，“你要反，长姐怎么办，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戚晟！”戚褚渊放下弓，略有些笑意，“你本就不配做大齐的皇帝，本王不过是拨乱反正。”
戚晟脸色发白，气得浑身颤抖，“朕不配，难道你这个乱臣贼子配？”
戚褚渊自怀中拿出一道圣旨，“先帝遗旨在此，陛下让位还是不让？”
对峙的双方亦是有些意外，这梁王手里到底有多少遗旨？
一道又一道，这都是第四道了吧！
戚晟冷笑了一番，他眯起眼睛，盯着戚褚渊，怒火冲到了顶点，“笑话，你以为你手上的旨能说明什么，戚褚渊你伪造圣旨，父皇怎么可能将大齐江山传给一个外人！”
“你虽姓戚，可到底是赐姓，你并非皇室，难道，父皇会昏聩到传位给你吗？”
戚褚渊眸光一凌，“自然不是本王，先帝的意思，是传位于长公主戚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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