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太后还有什么想说的
周瑞清大感意外，原本以为长公主是来作证的，没想到却是彻头彻尾帮着梁王。
他笑了一笑：“梁王身上从不佩戴玉石饰物，这些我等与梁王相交的臣子都知道，无论是盛事，从无例外。”
在他之后，许多人也道：“正是如此，哪怕是年节还是殿下寿辰，我等也不会以饰物为礼相赠。”
一众人傻眼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短短的几句话之内，这些曾经的铁证，一晃眼就成了真假存疑的伪证。
蕈和不慌不忙，她直面杨博，“杨提刑，这些证人你在刑司又可曾仔细盘问，按道理，这些细节当是反复询问，不放过半点有疑的地方。”
“难道，你得到了物证认证，也不去辨别真伪吗？”
杨博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直，他心狂乱地跳起来，蕈和平静地看着他道：“这就是你的公平公允？”
戚褚渊移开了目光，点到为止：“杨提刑，仔细想想，可有人引导。”
杨博愕然退后了两步，口中念念有词，“不可能！”
想来刑司司长被停职，让他审案，这都是上头的意思，他接到这桩案子，一看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因，那一瞬间，他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那股愤怒与仇恨从心底积压许久的深处迸发，他又听到了街上对梁王与钱月兆关系的风风雨雨，他想都没想就将梁王当作了负心薄幸之人。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玩一个女人，根本不用负责。
就如同她的女儿一样，死不瞑目！
杨博颤抖着望着自己的手，他不能置信，回忆起自己搜集到这些证据那时的笃定，再想着这些证据他可曾认真分析，原以为是司长受了梁王的命令草草结案，当他查到证据之时，几乎就是断定，梁王是凶手，不曾怀疑其他。
可现在想来这些证据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巧合。
就像是有人故意放在他面前的饵，等着他上钩。
他忽然感觉到这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圈套。
杨博脑中生生分裂出了两个声音，一个满是叫嚣，这都是长公主狡辩的鬼话。
另一个不断质疑自己的公允。
自从女儿死后，他发誓荡平一切不平事，为冤屈百姓某个公理。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有私心。
他是憎恶梁王这种生来尊贵，高高在上的人，一出生就拥有着他们普通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地位与权利！
可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偏私。
杨博嘶吼着，几乎崩溃“我是公平的！”
“不可能！”
“绝不可能！”
看着疯魔的杨博，金佳氏绝不能让戚蕈和再这么说下去！
她不是没有见识过，戚蕈和一张嘴，如何要颠倒是非黑白。
“长公主，他们身份低微，梁王平日里谁敢直视，有记错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枚玉佩”金佳氏咬牙，戚褚渊平日戴不戴玉佩谁知道，那玉佩还是戚蕈和亲手递到她手上，她当时沾沾自喜，以为戚蕈和信了她的话，对戚褚渊失望至极，想要报复他，才和自己联手做戏。
“玉佩是梁王的不假。”
“怎么能说，证据是人为。”
“更怎么能说是本宫？”
蕈和撇了撇嘴，她五官明艳，眉眼一皱让人看出几分疑虑，“太后娘娘，这些人这些东西，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亲自带着这些来污蔑梁王，您怎么能不认？”
没想到啊没想到。
金佳氏气得跳脚，到底她为什么对戚褚渊死心塌地！
当年不是他强迫的她吗？
一个侮辱自己的男人，难道还真睡出感情来不成？
戚蕈和，会这么感情用事！
她双眉一横，急忙盯着堂下的钱氏夫妻，用眼神示意钱夫人，再不出声，还有什么可能。
钱夫人从地上抬起了一双苍老的眼睛，声音沙哑地指责：“证据，拿出来的人是长公主，说不是的又是长公主，长公主，臣妇看出来了，您就是故意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清真相，好帮梁王开脱。”
“长公主，这里谁人不知道你与梁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话音刚落，众人看蕈和与戚褚渊的眼神多了几分犹豫。
难道长公主是色令智昏了？
“可怜我女儿孤苦伶仃，被戚褚渊侮辱而死，却不能说，如今惨遭不测，也不能让真凶伏法，长公主，你就不怕愧对大齐贤明的列祖列宗吗！”
到了了九泉之下，你就不怕我女儿向你索命吗！”
大臣们今日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会儿愤慨一会儿同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茫然，根本不敢再随意评判，生怕一眨眼又生了变故，都不在说话。
钱叔父颤巍巍地抖了抖身体，下一刻似乎就要跌倒一般，他捶胸顿足，“长公主，你如今助纣为虐，甚至不惜将一切归咎于太后，污蔑亲长，你身为大齐长公主，怎么能做出如此…如此之事！”
更指责长辈。
金佳氏浑身一软，直欲栽倒，剧烈地呼吸着，她捂住双眼，唔住地啜泣，眼看大臣们虽然不说话，但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世上，还是孝字为重，她到底还是大齐的太后。
她一个晚辈，怎么能污蔑长辈。
“本宫知道，本宫来自大纥，又不是长公主的亲生母亲，长公主往日对我态度平淡些，本宫也认了，可近来长公主多见本宫不顺眼，原本是帮钱氏查明死因，梁王的罪责尚且撇不清，长公主怎么能因为他，而将本宫牵扯进来，本宫与钱氏没什么交集，本宫为何要用她陷害梁王。”
戚晟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颗心早就乱的不知如何挑动。
长姐与自己的母亲竟然对立，他立刻分辨：“长姐，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没有误会。”蕈和直言，眼眸清澈。
戚晟被噎住。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长姐和母亲怎么会到对立的地步？
金佳氏心口梗住，戚蕈和简直，简直是不知所谓，今日满盘皆输。
蕈和看着金佳唯唯诺诺的面庞，她几乎就是用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骗的他的父母，她的亲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幅孱弱的面孔背后，还不知道是怎样的阴险狠毒。
杀人如麻！
一时之间，蕈和的心脏被大石头压住无法呼吸，她深深吸气，头脑还是一片清醒，眼眶之中的酸楚骤然吐了出来，含住了盈盈的水光，她失神了片刻。
戚褚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担忧地看了一眼，“蕈和？”
蕈和才从愣神里缓过来，她缓缓抬起头，“太后娘娘，梁王这些年，替陛下摄理朝政，虽说是阴狠霸道、排除异己，不择手段，令满朝文武大半都是他的人，强权之下百官臣服，到底朝局稳固。”
“可如今陛下年纪渐长，梁王却正是当打之年，你怕，怕陛下成为一个傀儡，所以你费尽心机想助长陛下势力，打压梁王，为陛下选根基深厚的皇后，以此除掉梁王。”
“钱月兆莫名离世，你从钱氏一族口中得知钱月兆心仪梁王，觉得可以她的死作为打压梁王的最后突破口！”
“可你没有证据，但没有证据又有什么要紧的，可以编造污。”
“明华！”金佳氏怒火攻心：“你胡说！”
蕈和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直逼：“今日梁王百口莫辩，百官心中都已经认定梁王为凶手，若非我挑明，岂不是已经如了太后娘娘的愿？”
金佳氏银牙咬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戚蕈和与戚褚渊从头到尾都是沆瀣一气，她假意与自己投诚，策划了今日的一切，好让她放松警惕，以为对付戚褚渊万事俱备，待她放松警惕，他们再来倒打一耙。
戚蕈和，好啊！
可真好啊！
蕈和抿住唇：“是不是胡说，自然有分说。”
大殿静谧，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众人一知半解地看着他们，只是他们很是疑惑，明明是钱月兆的案子，怎么突然变作了长公主与太后的针锋相对。
而且面对太后，长公主不仅毫无尊敬的意思，更咄咄逼人，就像是面对了杀父杀母之仇的仇人一般，恨不得生吞活剥！
她指着那宫人：“这宫人宫外的家眷一家十口，可都在太后你的手中。”
百官震惊！
“你以拘禁她的家人，逼着她指证梁王，事后更许诺黄金百两！”
“这名太监，你给了他梁王的玉佩让他诬陷是从水池边捡来的，以证明梁王曾去过水池。”
宫人和太监瑟瑟发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蕈和怒道：“你们当日一个在花园司花，一个在西宫修缮宫墙，宴席之后是你们用膳的时间，怎么可能到假山附近看到钱氏。”
“太后是否指使你们！是与不是？”
金佳氏心口震裂，这都是戚蕈和故意，故意给她的诱饵。
宫女最先绷不住，她放声大哭，跑过来抓住蕈和的脚，“长公主恕罪！是奴婢，可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的家人都在太后娘娘手里，奴婢不是故意说慌的！”
太监本就不想在这送命，得罪了梁王和长公主还有什么命可言，他不停地磕头，“是太后娘娘给我的玉佩！”
蕈和挑衅地看着金佳氏，戚褚渊也微微抬头，他没有说话，将一切都留给了蕈和。
“太后娘娘，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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