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为陛下选后
戚晟陡然泄气：“长姐三年来你的委曲求全，朕都知道了。”
蕈和瞳孔一震，几乎忘记了思考。
眼眶之中水雾骤起，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蕈和就在眼前，他不愿意相信三年的太平是站在蕈和的血肉模糊之上，他深深地懊恼！
“长姐，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朕，这都是真的吗？”
他现在想来还是忍不住地愤恨，他甚至觉得恶心，自己的皇位需要靠姐姐委身他人得来，他有一种天崩般的屈辱。
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根本不配长姐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他燃起了一道希冀，猛地扑过去，抓住了蕈和的手：“长姐，朕求求你了，嫁人吧。”
蕈和空白的大脑终于重新转动起来，她下意识地眨动眼睛，望着戚晟。
戚晟紧紧地抿住唇，温热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慌，颤抖着不断地收缩。
“你是长公主，不能这般无名无份地跟着他，若传扬出去...”他的眼眸爬满了血丝，一夜未眠，蕈和看得逐渐无措起来，“只要你嫁了人，梁王便不敢，这一切都会好的。”
蕈和敏锐地捕捉到了戚晟话语之间的含义。
她心间一抖，浑身逐渐冰冷了下来，眸中的染上了一丝寒意。
嫁人？
陛下的意思是要她离开皇宫，是要她早日成婚。
难道他以为，自己成了婚，就可以摆脱戚褚渊。
从前在她与戚褚渊误会重重之时，她没有这么天真的想过，戚褚渊岂是能轻易脱开的人。
如今她更不会这么想。
而且，现在，她和戚储渊之间，似乎也不再是一开始那般的利用。
虽然他们之间还隔着许多不可调解的隔阂，可误会解开，蕈和心中是有戚褚渊的，而戚褚渊也并非是她所想的那般毒辣之人，蕈和有时候甚至觉得，若是一辈子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再则，蕈和也不想嫁给别人。
可她不能这么说，说她如今对戚储渊有了感情？
戚晟绝不会接受。
戚晟苦苦哀求，神情几乎崩溃，蕈和也不愿意让戚晟为难，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砰砰”一声声震颤着，就像是一根针尖锐地扎了进去，蕈和神色微变：“陛下，我与戚储渊不是陛下想的那般。”
戚晟的声调在这一刻瞬间拔高：“你不要再骗朕了，你们根本就是...”
无媒苟且！
可戚晟垂下了头，手死死地掐着，狠狠咬牙。
他说不出这就话。
他不能用这般不堪的词形容对她爱护有加的姐姐。
他不断地摇着头，情绪激动：“朕知道，朕都知道了。“
他自责不已，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想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万般痛苦地说着：”长姐是为了我，才屈服于他，是为我了才做出多少牺牲，才换来了今日的一切，可长姐，我宁愿你我不是皇帝公主，只是平民百姓，这样，长姐就不会被他...被他...“
戚晟掩面，他说不出口。
“长姐，我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么做！”
这是蕈和头一次看到崩溃到大哭的戚晟，显然，这样的真相，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成熟范围。
蕈和竟然微微失了神，她喉咙苦涩：“陛下…”
这天下是蕈和用自己为交换替他争取下来，这天下事靠着蕈和的牺牲，他才能这么无忧无虑地坐稳皇位！
这就像是一记重击，打的戚晟猝不及防。
戚晟万般颓废：“我就不配做个皇帝，我不配！长姐！我不想再做皇帝了！”
蕈和身子一僵，脸色大变，双眸瞬间染上了怒意。
“陛下说的是什么话，你我是父皇的子女，大齐的皇子公主，自出生起便享天下之养，就该心向大齐，所有的牺牲都是应当的，岂有说不做就不做的道理！”
戚晟摇着自己的头，他抱紧身体：“长姐，你可知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不想在戚储渊的威逼利诱下做一个傀儡皇帝，我每日心惊胆战，无权无势，满朝文武都是他戚储渊的，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当初逼宫就死了。”
蕈和拧了眉，身为皇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该知道，这一生的生不由己，为国家为臣民的安稳日子奉献，可望着戚晟哭得无助的模样，蕈和也不忍心责备，她低声宽慰，“陛下怎能如此逃避，你若觉得胆战心惊，那就当去学着做一个好的皇帝，谁能一开始就手握大权，戚储渊也是这些年一步步地收拢人心，把握朝政，他可以，陛下就不可以吗？”
“还有，我从来没有觉得委屈，因为我知道，只有护住了大齐护住皇位，平稳江山，才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你我先祖，我个人于天下比，不重要。”
戚晟茫然地抬起眸子，那眼神中的破碎明晰，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蕈和。
蕈和抛出了最后的话语：“况且戚褚渊对我，也不算太差。”
“长姐！”
“陛下！”蕈和叹息了一声，“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吗，也不要再提我的婚事。”
蕈和定定地望着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戚晟尚未站稳脚跟，戚褚渊手中的权利大于皇权，她虽然可以保证戚褚渊不会谋朝篡位，可是陛下到底年幼，这宫中瞬息万变，金佳氏又是个糊涂的之人，难保陛下的安危。
她此刻不能不离开！
戚晟狠狠一愣，他浑身如同陷入了冰川之中，他从未想过蕈和对待戚褚渊会是这般态度，他以为当她得知他有嫁公主的打算，她会高兴会兴奋终于摆脱戚褚渊。
可是并没有！
原来！
戚晟怅然若失，原来，长姐真的喜欢上了戚褚渊！
深夜，星光熠熠。
金佳氏饮下了参汤，正打算就寝，羊芥侍奉汤药完毕。
软帐垂下，烛火的光晕被阻隔在外，只剩下了柔和的微光探入其内。
帐中传来了一声笑声。
纱帐轻轻摆动，可却看不清其中之人，就像是隔绝了所有的秘密一般，想让人展开，一探究竟。
女人婀娜的身躯侧躺在床榻，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姣好的面容白皙，身姿挺立，腰间柔软细腻，有着让人血脉喷张的身材，女人眼角没有几条皱纹，虽已经是太后，可却如同二十多岁的少女一般。
这便是太后金佳氏。
她莞尔一笑：“事情都办妥了？”
羊芥为她整理纱帐，闻言点头：“是，陛下午后已然去寻了长公主，听他们的交谈，陛下想为公主寻驸马，可长公主断然拒绝。”羊芥歪了歪头：“听闻长公主对梁王不离不弃，好像是生了感情。”
金佳氏弯起了红唇，轻轻笑着，身躯随着笑容颤动：“哪里是有什么感情，梁王是多好的靠山，是个人都不愿意轻易放弃。”她眯起了眼睛，享受着羊芥的垂肩，“再说，睡了三年，睡也睡出了感情。”
羊芥轻轻捏动，“长公主，不会吧，明明是被逼迫的。”
金佳氏拍了拍腿，嗤笑一声：“你懂什么，咱们这位长公主自小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戚褚渊手中兵权财权，把控朝政，谁也不敢轻易得罪，长公主也是个喜好弄权的主儿，他们碰到了一起，就算开始的再不堪，可到底是同一类人，说没有野心都是假的。”
羊芥一惊：“那咱们陛下可怎么办？”
金佳氏睁开了眼睛，即便卸了妆也能看出她娇媚的容貌，她扬起了头：“这天下是陛下的，她一个公主，他一个外臣绝不能沾染一二，从前本宫做小伏低，那是因为陛下年幼不得已仰人鼻息。”
她一顿，目光变得阴冷起来，“如今，陛下逐渐长大，朝中也渐渐有了陛下的人，本宫要为陛下筹谋。”
“戚褚渊非死不可。”
金佳氏想到了蕈和，淡淡道：“至于长公主，好歹当年若不是她，陛下的皇位也是岌岌可危，若她知道分寸，就留她一命罢了。”
羊芥由衷感叹：“娘娘为陛下也是用心良苦。”
金佳氏狭长的眼缝睁开，她想了想：“听闻前线的将军们都快回来了是吗？”
“是。”
金佳氏眸光一动，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
没过几日。
自从大纥投降之后，大纥皇帝割地赔款，以此求得一线生机。
大凉与大齐接管了大纥大半的疆域。
前线的将军未能及时回程，暂时管理大纥的十余座郡城，戚褚渊也做主派遣了郡守接管，为了顺利接手，所以多滞留了一阵子，等到一切顺畅后才回程，才耽搁至今。
戚晟与戚褚渊在殿前为几位将军接风洗尘。
等到宴席结束之后，蕈和邀请了其中唯一一位女将钱月冰在殿中内殿。
殿中只留有女眷，不过都是钱月冰、金佳氏、蕈和、戚遥遥几人。
酒宴过后，金佳氏目光灼灼，盯着钱月冰看了好些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得蕈和心生好奇，钱月冰也越发不自在起来。
谁料，金佳氏却是一笑，“我只是在想，钱姑娘女中豪杰，此次在前线屡立战功，为梁王陛下亲封女将军，是为大齐第一人，真乃巾帼英雄。”
此言一出，钱月冰抱拳：“太后娘娘谬赞，臣不敢居功。”
金佳氏笑容更甚，她掩唇一笑：“是啊，本宫虽与将军虽然未曾见过几面，但与将军叔母却是经常见，想来钱家家风清正，家中的孩子都英勇非凡。”
蕈和好奇，正不知是何意。
钱月冰也看了蕈和一眼。
金佳氏话锋一转，“将军有一妹妹，如今也有十五了吧？”
“与陛下年纪正相仿，本宫看着她就喜欢，不如成两家之好？”
蕈和愣住了。
金佳氏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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