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怎么不送我贺礼
坐在最高位的戚晟也是一愣，眸光微动，盯着他们好奇，少年气的脸庞上露出了笑容来
与金佳氏不同，他没想那么深。
什么钱家、元家两族联姻致使氏族权柄更甚，他只是觉得两人般配，随即笑起来，眼睛一亮：“这是好事情啊！”
可是，这是他与母后送给长姐的礼物…
戚晟双眉蹙起，有些迟疑，“可这礼怎么办。”
蕈和转身，她一身恬静，欠身行礼对着戚晟道：“是啊，两情相悦珠联璧合自然是好事，陛下，这一路同行钱姑娘与元二郎多有相助，几次为我等解围，长姐心生感激，既然有比长姐更适合之人，那便恭贺新婚吧。”
她持着笑容：“这礼陛下与太后娘娘准备的，长姐原本就不该居功，即是自家人，那便也不客气了，就算是陛下、太后与长姐共同的心意。”
钱月冰不动声色地勾了勾眼睛，她会意，正打算替元玉安承下。
可谁知金佳氏着急地握紧了双手，可还没来得及说：“这不合适。”
与傻愣愣的元玉安不同，钱月冰对这桩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她目光震颤赶忙拉着元玉安跪下呈请，抢在金佳氏再度说话前面谢恩：“谢陛下、太后、长公主。”
“……”金佳氏金钗狠狠一晃。
如此金佳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只能默默做回了椅子上。
戚褚渊许久未说话，他暗暗看了眼蕈和，一唱一和之间将头面揭了过去，蕈和自己也有办法，他起身，身姿纤长，面容静立对着戚晟道：“陛下，既然钱姑娘与元二郎两情相悦，此番前往大齐有功，陛下何不再赐一恩典？”
“什么恩典？”戚晟还没明白。
蕈和朝戚褚渊望了一眼，会意：“陛下不如为两人赐婚。”
是啊，天子赐婚，莫大的荣耀。
戚晟眉眼舒展，笑开了怀，他欣喜地说着：“既如此，朕便与你们赐婚！”
“谢陛下圣恩！”钱月冰与元玉安领旨谢恩。
蕈和这才安然落座，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注意到戚褚渊的目光看来，颇有赞许的模样，钱月冰冲着她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蕈和也回之感激之意，几次以他们解自己的围，到底有利用之嫌，心里想着等到他们大婚，必备上厚礼。
宴席很快便散了。
有了这场波折，蕈和的心情不算太好。
她不知道为何金佳氏突然想让她出嫁离宫？
她也不知道为何金佳氏会转变地如此之快，竟然公然让她难堪。
这几个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难道是觉得她掌管后宫已经完全有能力，自然就不需要再有她这样的公主越过她的权力了？
想着想着，入眼便是熟悉的殿宇。
蕈和与岁雪时隔五个月，重新回到了长乐殿。
一草一木都是她未曾离开时的模样，宫人们静静等着共迎蕈和回宫，“长公主。”
蕈和刚坐下，岁雪便领走一宫人走进殿中，“长公主，听雨到了。”
那名唤听雨的女官熟练地俯身问安。
“听雨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一路回来，可还安好？”听雨生了一张颇有威严的脸，在面对蕈和之时，多了许多亲切和激动。
“本公主一切都好。”蕈和点了点头。
听雨是如今宫中尚宫，执掌大小事宜，也曾是蕈和的心腹，自长乐殿而出，对她忠心不二，这些时日，蕈和放心也是因为宫中有她操持。
蕈和微微凉了心绪，端起一旁的茶盏，屋外风声而起，她顿了顿：“本公主前去大齐的时日，宫中可有异样？”
听雨垂下眸子，仔细思考一二，才谨慎回答：“长公主放心，宫中都好。”
蕈和用过午饭后不知为何心中积郁，想来可能还是因为宴席上的变故，窗户外的景色怡人，阳光灿烂和煦，她托着下巴犹豫许久，还是问出来：“太后呢？”
听雨从前跟在蕈和身边与岁雪伶俐无二，自然清楚公主的意思是太后有什么变化。
听雨如实道：“您去大齐后，太后娘娘起先对宫务还有些不熟悉，可过了一月便已然得心应手，恩威并济，太后娘娘处事妥当，这数月来宫中与您离开之时无甚变化。”
蕈和的心一颤，看来，她不在的日子里，金佳氏也能将宫中打理妥当，她倒是越来越像个执掌宫禁的太后了。
“太后身边可有什么新人出入吗？”
听雨明白蕈和怀疑是太后身边有心怀不轨的人出入，毕竟以太后胆小怯懦的性子，以往对她都是尊敬客气，怎么会突然转变？
听雨皱起眉：“奴婢无能，并未察觉到变化。”片刻后听雨顿住：“不过近来，太后倒是多召官眷入宫。”
蕈和明眸收敛，怔怔地回过神来，手不自觉在茶盏边缘划动：“哪家官眷？”
“钱将军的弟妹。”
钱将军？
钱月冰堂叔的夫人？
“不过，大多都是聊些传闻趣事，别的也没有多言。”听雨很细心地想了想。
蕈和倒是有些意外，这钱夫人她倒是有印象，因年岁相仿，在围猎之时，常与太后说话作伴，倒是还有个女儿，叫钱月兆。
望着熟悉的宫殿，蕈和坐在椅子上，脊背僵硬起来，她眼中没有焦点，落在手心，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蕈和缓过神来，看了眼岁雪。
岁雪上前几步，望向听雨，她们也自小长大，一眼便知道公主的心意，要多留意宫中变化。
听雨忧心忡忡，还是说出了口，“不过公主，这些日子，奴婢虽掌事，可宫人之中对太后娘娘俯首称臣之人越来越多。”
蕈和抬眸，愣了一瞬，“嗯。”
听雨才道了声安离去。
屋里一下子安静不少，蕈和安坐了一会儿，望着眼前的茶盏出神，茶盏已经凉了她却还拿在手中拨弄。
岁雪见心事沉重，问了问：“公主在想什么？”
“在想…”蕈和眼睫眨动，轻轻叹了气，“在没有皇后之前，太后自然应当是后宫之主，掌合宫诸事，原先我掌事也只是因太后心性胆怯不堪大用，如今既然太后已然能驾驭众人，诸事得心应手，我也该将合宫之权还与她了。”
岁雪面露不忿，“刚才在宴席之上，太后就将公主与太后陛下区分地如此明晰，似乎没将公主当成家人一般。”
她一个大纥的贡女，是在长公主帮扶之下才坐稳了太后之位，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吗？
岁雪垂下了眼睛，愤愤不平地抿紧唇。
他们家公主这三四年来的殚精竭虑她都看在眼里，为陛下、为大齐所做的牺牲与付出这般多。
稳定戚褚渊，借他的手镇压群臣和藩王，如今局势逐步稳定。
怎么颇有种飞鸟尽良弓藏的意味。
蕈和如何听不出今日金佳氏的心思，扶着额头叹息：“毕竟她是陛下的母亲，本公主与她今日已经够不睦的了，不能让陛下难堪，也许我退一步，往后的日子便能好好相处。”
她与太后向来没什么感情，如今太后想夺后宫的权，自然想将她打发出去。
今日提及她的年岁，也是在暗暗告诉她，该出宫成婚。
她到底是个公主。
天下还是陛下的，而与她无关。
蕈和默默闭上了眼睛，手却握紧了。
可蕈和向来骄矜，骨子里自有长公主的桀骜不驯，不是这般会退让的性子，可事关陛下，她却有些犹豫了。
蕈和甚至想，戚褚渊不是当初那般她以为的奸臣贼子，既不会篡位，也不会威胁他们的安危，大齐日渐繁盛，地位稳固。
要不要就退居，安稳地做她的长公主。
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脊背酸涩，她才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将一旁的烛火拨弄亮，剪去了多余的烛芯，情绪也慢慢压抑起来。
将灯罩盖上，天色也一点点暗了下来。
蕈和刚一晃神，回眸之间，却见门外踏着残阳，走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
他换了一件银色和领袍素白的薄纱若隐若现地透出了星云绣样，低调却不失精巧，墨色的长发垂了一部分，用简单的发簪挽了个发髻，深邃的眼眶、英气逼人的面容，他还是那副清淡的模样。
不过他甚少穿得这么白，蕈和愣了愣，才意识到这是戚褚渊。
“你怎么来了？”
那人缓缓一笑，朝岁雪望了一眼，岁雪心领神会地退下。
直到殿宇内再没有他人，他恍若无人之境，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来陪你过生辰。”
蕈和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涩意，看着他一步步又走进长乐殿，想起了当初那些他闯入殿中的情景，涩意加重，轻哼了一声。
“连太后都知道送头面，你怎么什么都不送？”
前些日子的正生辰，戚遥遥早早地就在街上精挑细选了好几只钗镮，钱月冰、元玉安也聊表心意，就连谢琰听说是她生辰，都准备了一只玉笔为贺，而当日的戚褚渊除了宴请一顿饭，一整日什么表示都没有。
当然，当了一日的金主，蕈和也可以算是他的心意。
可是到今日，所有情绪叠加，太后这么对她，她本就不悦，蕈和忽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话语怎么都是些酸味，颇有责怪和骄纵的意思。
戚褚渊饮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二，眉宇轻挑，他看来，蕈和面色如常，与平日里无二，只是细微之处，比如说她的手，却将衣袋缠在指间，拨弄地极为凌乱。
“怎么没有准备？”
他放下茶碗，同样凝着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方木盒。
上好的梨木，雕刻着的日月纹样栩栩如生，恍若日落月升，漫天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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