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在说什么啊
谢允满目疑惑，凝着谢伶晕厥的面容，心中生出些异样来。
这一出，又是谁做的？
皇后已经扑倒在地，她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谢伶，口中讷讷道：“太子！怎么会！”
谢伶泪涕横流，爬向皇后，“不是，母后，不会是我，我…”
可他自己也不肯定。
蕈和绷住了身体，看着李昭仪的尸体，竟然有一瞬间的空白，戚褚渊观察起四周的情况，密林内与外殿隔绝灯火并不旺，若有人也看不清楚，他发觉地上似乎有人经过的痕迹。
沈清明附耳道：“殿下，我们刚才并不是将太子与李昭仪放在此处。”
言下之意是有人在他们放下人后迅速转移了太子和李昭仪，并且杀了李昭仪，嫁祸太子。
谢伶先前醉酒，又中了合欢散意识迷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更糟糕的是，蕈和不能说出刚才在殿中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了出来，只是太子昏聩遭人陷害。
但始终说不清楚，而且此事蕈和与戚褚宇啊牵扯其中。
若是他们牵扯进来，涉及大凉的储位争夺，建帝一定不会容许。
所以他们即便知道是有人谋划，刚才殿中的一切也不能说出口，他们帮不了谢伶。
可谢伶茫然不知，他跪在地上。
建帝怒不可遏，他的脸色凝黑。
这几日是他的寿辰，建帝指着谢伶的头，气得手颤抖，“朕的寿辰，太子你就是这么给朕过的？”
“好啊！当真是孝顺！”
“好啊！”
谢伶跪得笔直，他心慌意乱，却咬牙道：“儿臣不知为何会如此？”
建帝气笑了，“你不知，你不知你衣衫不整与李昭仪出现在此？”
“你不知，李昭仪身死，而你还握着杀她的匕首？”
众臣战战兢兢，不敢直视天子雷霆震怒，他们缩在后方，小心翼翼地观察，“这难道是太子酒后失态，错将路过的李昭仪当作宫女，想要轻薄，李昭仪反抗之下，太子一怒之下杀了人？”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像是真的。
皇后再三而起，她仪态大乱，顾不上其他，她哀求道：“陛下，请您明察，太子从小到大恪守规矩，谨小慎微，处处以储君要求自己，何曾做过逾矩之事，陛下，太子仁善，怎么可能会失手杀人。”
一声声哭诉，让建帝愤怒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谢允小心地看着四周，她逐渐发现那宫人面目陌生，不像是见过。
难道是那人的人？
她心思转动，提醒道：“父皇，刚才那宫人报信，说他亲眼所见，一人之言也做不得数，需要严加审问才是。”
建帝刚才都快忘记了那宫人，他点头道：“带人上来！”
宫人被提溜着走上前，一把跪下。
“讲你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宫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着建帝询问一般，“启禀陛下，今日大宴，奴才职位低微本不能在御前侍奉，只是人手不够，才让奴才去等候，可途径此地之时却见林中有人。”
戚褚渊弯唇：“林中并无灯火，你如何看见有人？”
“太子与李昭仪身边的宫人又去了哪里，怎么不在身边侍候。”
那宫人一愣，众人也疑惑，是啊，这里这么暗，怎么看到的人？
建帝皱眉：“宫人呢？”
众人也不知，建帝怒道：“还不快去找！”
“确实没有看到其他人。”宫人神思转动，立刻道：“奴才是听到了声音，女子惊叫的声音，所以才好奇心作祟走了过来”
他越说越害怕，泣不成声，“谁知道竟然看到太子殿下在调戏昭仪娘娘，可昭仪娘娘宁死不屈，太子殿下见她不从，便一刀将娘娘杀了，而后他似乎也酒醉倒地。”
“奴才…奴才实在是太害怕了。”宫人说话断断续续，“赶忙向人多的地方跑去，看到了陛下，才胆敢说出口。”
众人恍然大悟，竟然和刚才所猜测的一样。
原来真的是太子酒后误事！
谢伶狠狠一怔，他望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李昭仪，不禁产生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这样？
蕈和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替他着急，她想了个矛盾点，说：“往常若是有人遇到了这等事情，事关太子宫妃，必然一眼不敢看，你不光好奇闯入查看，还目睹全程，不仅不烂在肚中，反而告诉了陛下，你倒是胆子不小。”
谢允皱眉，目光如箭矢，盯着蕈和。
要她多嘴。
皇后重振旗鼓，这是她的儿子，她拼死要护，皇后怒目而视：“是啊！你怎么敢？”
按常理，这是未来陛下，万一太子即位，知道他抓住了把柄定然小命不保。
只有他一人目睹，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他非但说出口了，还告诉了陛下。
建帝踩着多少人的尸骨坐上皇位，闻言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宫人临危不乱，他装的恐慌的模样，“是，奴才一开始确实怕，可奴才担心万一太子殿下看到了奴才的脸要杀奴才灭口，那奴才反正都是死，而且李昭仪是陛下身边的宠妃，奴才忠于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该瞒着陛下，所以奴才斗胆。”
“陛下，奴才也是想赌一赌，看能否祈求陛下开恩，保住性命。”
谢允冷笑：“倒是个聪明的人。”
这番话，算是滴水不漏。
是一个聪明圆滑的宫人。
谢伶垂下了身体，不再挺直，他似乎被说服了，怀疑地望着自己。
皇后忧心不已，心口忍不住地发疼。
蕈和暗暗扣住了手，“这宫人有备而来，谢伶若再不强硬反击，恐怕形势不妙。”
戚褚渊也知道，拧起了眉。
而这头。
戚遥遥被谢琰丝丝控制住，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她刚才险些以为谢琰是要杀她灭口，心脏都快停止了。
可谢琰没有动她的意思，只是抱着她，悄无声地躲在暗处。
他紧紧抿唇，一脸沉默地看着远处。
这么多人都来了，看到是有心要将谢伶杀人这件事坐实。
“怎么谢允也这般无知的模样，难道不是她？”谢琰眯起眼睛，他无意识地收紧手臂。
戚遥遥被他勒地呼吸不畅，身体扭动了几下，谢琰迅速一僵，“别动。”
身后的躯体滚烫坚硬，戚遥遥小声说：“我也不想，但你勒得我要断气了。”
谢琰这才松开了手，但还是扣住她的肩膀，以防止小丫头一时间头晕冲出去。
“他们都以为是太子杀了那名女子，太子又昏迷不醒，醒了也不知所措，真是百口莫辩？”
谢琰道：“嗯。”
戚遥遥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他们不知道，你和我都是目击证人，其实只要你站出去，说出真相，你兄长就会无事了。”
谢琰闻言垂眸看她，她一双鹿眼无辜清澈，眨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似一把扇子。
他没有作声，显然犹豫之中。
“也是，你和那群人一伙的，怎么会帮他，害他还来不及。”
戚遥遥脑子咕噜咕噜地转，飞快思索自己今日能活着离开的办法，要是把谢琰推出去，那他就无暇顾及自己。
戚遥遥说时迟那时快，她本就娇小，趁着谢琰放松警惕，拽起他的右臂抬高，从缝隙中钻了出去，绕到他身后，然后对着他的后腰狠狠一踹。
谢琰在思索事情，毫无防备地被她踹了出去。
于是，众人面前，眼睁睁地看着谢琰忽然出现，其余皇子们一惊，等看清了来人，惊讶道：“三兄，你怎么在这里？”
建帝眸光黑沉，扭了头来。
皇后眼泪决堤，茫然地抬起头，她看着谢琰，一把扑上去。
谢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工夫找戚遥遥算账，他看着众人，又看向了太子。
建帝见消失了许久的谢琰出现，不悦地皱眉：“你怎么在此处？”
谢伶凝着他，谢琰微愣住，他绷直了脊背，谢允深深看来，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哼，走好吧你！”戚遥遥本想离开，可就在转身之际，却在人群中看到了戚褚渊与蕈和，她一愣，顿时不知道该不该走。
正好太子谢伶身边的宫人和李昭仪身边的宫人都被带了上来，他们跪在一处，相顾无言。
皇后急道：“混账东西，为何没有跟着太子与昭仪？”
几名宫人茫然地看着，他们没有记忆，根本记不起来，可眼前如此，他们只敢说：“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奴才们是跟丢了。”
皇后勃然大怒，“荒唐，怎么能跟丢了？”
“太子殿下醉了酒，奴婢们将他扶去更衣，可就在更衣寝殿，一眨眼，太子殿下便不知所踪，奴婢们也寻了许久。”
众人一惊，这太子还真是自己走出去的？
李昭仪身边的宫人也是这番说辞。
建帝黑了脸，“将这群职守不利的宫人拖下去杀了！”
“是！”
“陛下饶命啊！”
谢伶瘫软在地，看来，当真是他酒后杀人了！
谢允心中急切，她猜测，应当是她的人成功将谢伶与李昭仪迷晕出来，中了合欢散，两人失去理智，在宫殿外的密林谢伶失手杀人。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畅快又荒唐，畅快太子竟然这么容易就扳倒了，荒唐在于，竟然是谢伶自己杀人了？
她舔了舔后槽牙，一种得逞的快感席卷而来，谢允看了眼谢琰。
戚遥遥在墙根后竖起耳朵听着，她想知道谢琰到底会怎么说。
可火光噼里啪啦爆了一阵。
谢琰眉目凌然，他转身对建帝道：“儿臣刚才头晕在此处休息，看到了是太子兄长错手杀了昭仪。”
戚遥遥愣住了，他…他说什么！
明明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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