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有意思会是谁
无辜清澈
这是谢琰的第一反应。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凝固了。
忽然一声厉声划破这丝平静。
“站住！”
那追的人见小贼被控制住，喘着粗气冲过来，谢琰一看，像是个熟人，好似是平日里经常去光顾的老纪酒楼的掌柜。
“三…”
掌柜一眼便认出了他，惊讶的话还没说出口，谢琰眉眼一凌，眼睛示意他不要声张，掌柜赶忙改口感谢：“多谢三公子替我抓住了她。”
少女被他一吓，当即变了脸色，惊恐地看着追她的人，可又不是那么害怕，仿佛神情中还有那么一丝委屈。
谢琰觉得好奇，谁知道，掌柜竟然伸手想抓住她，“你别跑。”
少女像是受了惊讶，转身去躲，谢琰一把拉住她，少女身材纤细，倒真被她逃脱了，可她没有离开，转身躲到他背后，“你追我做甚？”
变成了谢琰被迫夹在中间的境遇。
两人围着他你捉我躲。
谢琰没办法，拦住了转圈的他们，勉强地问：“怎么回事？”
掌柜见三殿下打算插手，顿时委屈至极：“三公子，是她吃了饭不给钱，一追她她就跑！”
他们的对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听到他们的对话，路人指指点点：“小姑娘家家，怎么还吃霸王餐？”
少女听有人议论她，顿时面红耳赤，猫一般地躲在他背后，伸出半个头，“我给过钱了呀！”
她似乎不是本地人，说话有口音，像是南方的调子，软软的。
谢琰伸手拦住了上前讨债的掌柜，指了指小贼，挑着眉说：“她说给过你钱了！”
掌柜一说这事就来气，他二话不说地伸出手，只见三枚金珠赫然出现在他掌心，掌柜口口声声说：“是给了，可给的不是钱啊！”
少女愣住了，她原本以为掌柜是家黑店，金子都放在他手心里了，他怎么还能冤枉她不给钱，可他将金珠堂而皇之地叫出来给众人看，又不像是个黑店。
“这不就是钱！”少女声称。
掌柜气急败坏，较真地说：“三公子你评评理，这哪里是钱！”
“这…”
谢琰垂首看了看，那带着闲散笑意的眸子在一瞬间凝固起来，霎时间变得深沉，涌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摊主手中的…他瞳孔皱缩。
这是钱，可不是大凉的钱。
这金珠！
来自大齐！
难道说，这名少女是大齐人？
戚遥遥仗着自己有理，刚擦她跑完全是因为被人追下意识而为，现在有人替她挡着摊主，她终于想起自己的底气，指着摊主手中的金珠叫嚣着：“你怎么回事，不认识金子吗？你看你看！我明明付过钱了，你怎么还得理不饶人！”
谢琰转身看她，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虽然一身黄色的交领衣裙素雅，只在领口与袖口处绣着百草花纹，可他还是一眼看出，这是苏绣，底料更是上好的锦缎，更无需说她佩戴的钗环首饰。
近期进入大凉的外邦人数，他早有耳闻。
来自大齐的只有戚褚渊一行人，她既然来自大齐，那便与他们相关。
这一身价值不菲，就算是女官也不敢如此华丽，可送入宫中的官文，来的人之中，女眷除了戚蕈和，没有其余身份贵重之人。
谢琰嘴角扯出笑意，少女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有意思，会是谁？
“我说不是就不是！”掌柜的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唯恐她逃走，愈发着急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寄几寸，“我不管，你今日一定要将钱付了才能走！”
周围人看着金珠，也说了起来，“这好像是外邦的货币。”
“你讲不讲道理！”少女也急了。
眼看议论四起，谢琰当机立断要扼杀。
他立刻从荷包中，找出金刀，同等的数量递出去，换走了掌柜掌心的金珠，顺手放入荷包，等做完了一切，他撇了眼掌柜，“我替她付，如此便可以了吧。”
少女还茫然不知为何？
她付和他付有什么区别？
掌柜的呆呆地看着掌中的金刀，抬眸对上了谢琰的目光，他一顿，又看了眼少女，顿时换上了一副笑容，“小姑娘，我提醒你，这才是我们通行的金刀，你那用的在这不是钱！”
戚遥遥一怔。
“啊？”
在她一脸懵懂之中，掌柜的早已经功成身退，“耽误我做生意不是，还跑得这么快，追都追不少，要不是三公子，这一单不就亏了。”
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一眨眼的功夫便散去了。
谢琰转身看着少女，少女眨动眼眸，疑惑不解，她抓了抓头发，“谢谢呀。”
谢琰一笑，拿出了一枚金珠和一枚金刀相比对，“给你，这是你剩余的钱。”
戚遥遥接了过来。
谢琰道：“你用的是金珠，可这里是大凉，所用的钱乃小刀状的金刀，金珠在大凉不过是碎金子而已，变更成金刀要去银司兑换有些麻烦，所以商贩们才不认金珠。”
“这样啊！”戚遥遥才意识到，原来各国的钱并不一样。
金刀和金珠，却是差别甚大，难怪他们不认。
谢琰又问：“你是大齐的人？”
“嗯”刚回答了他，戚遥遥又突然抬起头，惊恐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过啊。”
谢琰愣了愣，他深以为，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说的够清楚明白的人，是个人都能听出言下之意。
金珠等于大齐，金刀等于大凉。
她怎么听不明白，还问？
到底是蠢呢还是真的单纯？
谢琰表示疑惑。
他笑了笑，挥动手中的金珠，几乎将意思写在了脸上，反问：“你说呢，当然从这个上看出来的？”
戚遥遥恍然大悟，她搓着口袋，嘻嘻笑着：“哦，对对对，金珠。”
“不过金刀和金珠当真不一样，我原以为各国的钱都大差不差呢。”
“那是自然，克数，模样、铸造方式都不同，不可等价交换。”
“还得去换，可真麻烦。”戚遥遥翘起嘴，“为什么不能都一样呢。”
谢琰的手还在空中，她立刻接了过来收下金刀，重新抬眸看着他。
少年面目英俊，高挺的鼻梁，浓眉修长，五官深邃如同鬼斧神工一般，眸光是淡淡的琥珀色，一身浅绿的衣袍，透露出清朗慵懒的意味，她看得有些懵。
“你还没回答呢，可是来自大齐？”谢琰迎着她的目光。
戚遥遥点头，“是啊，我从建康过来的，前几日才入城，今日是第一次花钱吃饭，没想到竟闹了这么一出。”
建康？
大齐都城。
他料想的不错，她应当是从宫中所来，与明华公主同形，就是不知是何身份？
谢琰默默地观察她，她说的诚恳真诚，仿佛自己真的很委屈似的，他听着唇无意识地扬起。
就在这时。
“小姐。”
路口处，终于有两人追了上来，岁雪与钱月冰一前一后走来，可见戚遥遥面前站着位青年，且从身法上武功不低，她们顿时警惕起来。
谢琰余光所见两名女子面色沉了沉，身体在经过路口之时立刻变得紧绷起来，自然意识到她们对自己的警惕，他重新看着少女，心中了然，她身份定不一般。
反正总会相见。
他明日还要去找戚褚渊他们呢，说不定就能遇上。
谢琰挑了挑眉，挑着软酪的纸包，在手中打转，扬着声调：“初来乍到不懂也属常事，下回多注意，我走了。”
“哎？我还没谢谢你呢！”戚遥遥向来笃定有恩必报，着急地说着。
谢琰只留下了一道背影，不以为然：“小事。”
戚遥遥一叹，“真是个好人呢！”
岁雪与钱月冰赶忙走上前，她们刚才一时间没注意，戚遥遥跑得实在太快，一转眼就看不到人了，这才费了不少功夫，“小姐，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钱月冰向着谢琰离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是谁？
“走吧走吧，堂姐她们回来没有，我给她带了土特产！”戚遥遥边说边走。
很快几人消失在长街。
长街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可依旧挡不住这一城的繁华。
角落处的阴影中，谢琰颀长的身躯依靠着墙面，看着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面上的神情难以捉摸，他似乎心情不错，露出了笑意。
他伸手在手臂处请点了几下，
随从悄无声息地出现：“殿下，有何吩咐？”
谢琰扫了他们一眼，下了命令：“去查大齐入城之中所有人的名单，回府后呈上。”
“是。”
谢琰脑袋靠着墙，眼睛里倒映出了星辰的光亮。
那少女会是谁？
大齐似乎也挺有意思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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