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殿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合拢，侍卫们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前。

萧姒突然明白为何叔叔提起皇帝总是一脸的不屑。

是非不分。

庸碌之辈。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纪皇后手持一柄短刀，刀尖直指皇帝的咽喉。

她的眼神冷冽如冰，“你执意阻拦，臣妾不介意让这殿内见血。”

皇帝的脸色突变，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你敢！”

纪皇后的刀尖微微向前一送，声音冷得刺骨，“你死了，臣妾为你陪葬，想必左相和姜大人能撑到太子回来继承大统。”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纪皇后手中的刀上。

侍卫们面面相觑，手里刀剑出鞘，可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你与朕，竟也到了这个地步么？”

“难道你忘记，当年朕不惜杀了懿贵妃的孩子，给你的孩子留了个嫡长的位置。”

“这些年，朕，也从未亏待过你和太子！”

纪皇后神色漠然。

“太子也是你的儿子，你对他好，是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责任，这怎么还成了对我的恩赐。”

她示意萧姒带林端月走。

萧姒走到殿门处，侍卫却不敢开门。

“陛下，逼死太子妃，会让你留下千古骂名，”纪皇后说，“也会让太子和你离心。”

皇帝简直要气疯了。

他根本没想直接杀了太子妃。

把人关进内监，自然会有奴才们胆大包天，“不小心”杀了太子妃。

比如，旧日懿贵妃身边的宫人。

再比如，得过梅嫔恩惠的宫人。

总之，他没有授意。

他不过是按照律例将人关押，甚至还特意下令不允许人为难太子妃。

可太子妃竟然......

皇帝胸膛猛烈起伏，恨不得即刻下令将她千刀万剐。

怎么会有人如此不惧死亡。

故意吃下有毒的糕点......

不。

那糕点没有毒。

那茶也没有毒。

糕点加上茶，才有毒。

太医院院正是他杀了前面那个废物后亲自提拔上来的心腹。

送到东宫的茶，还在内廷时就被他动了手脚。

他是可以把两样毒药都送到东宫，可误伤了太子怎么办？

皇帝气太子。

如果不是太子离开前将东宫护成铁桶，这段时间就是毒死太子妃最好的时候。

偏偏，太子走了，东宫连他这个皇帝都塞不进去一包毒药。

萧姒终于带着人走了。

议政殿，只剩下皇帝和纪皇后对峙。

“哐当——”

纪皇后丢下手里的刀，退后两步。

“臣妾犯了死罪，陛下可以杀臣妾了。”

她的脸上充斥着笑意，刺痛了皇帝的眼。

皇帝想不明白，“朕与你多年夫妻，待你不薄......”

“所以臣妾才会阻止陛下继续错下去。”纪皇后说。

皇帝深深的看着她。

良久，无力的挥挥手，让侍卫们都退下去。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两个人。

渺小，孤寂。

“她不是太子妃，她是冒牌的。”皇帝直接坐在龙椅下的台阶上。

“那又如何？”纪皇后站在他前面。

“你知道？”皇帝抬头，眸子有点浑浊，却盛满了惊讶。

纪皇后又变成了那个温婉的后宫之主，仿佛刚才拿刀的人不是她。

“知道，早就知道了。”

皇帝微微直起身子。

纪皇后继续说，“林昭云红杏出墙，李洵淫乱后宫，林端月死里逃生，太子隐忍不发，臣妾都知道。”

“陛下应该庆幸太子是个良善之人，也该庆幸臣妾是个明事理的人。”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皇帝也明白。

否则，李洵与太子妃通奸之事，足以让懿贵妃母子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皇帝眸子一颤，不知该说些什么。

纪皇后干脆也不说话。

有些事，得皇帝自己想明白。

“你为什么不说？”皇帝终于开口，透着一股压抑的疲倦。

纪皇后有一箩筐的话，最后只是浅淡的一句，“说了也没用。”

皇帝就再不出声了。

“招待北霆使臣的宫宴，交给贵妃吧。”

从前的江贤妃，如今的宜贵妃。

皇帝没出声。

“萧时砚给臣妾写了封信，当年陛下若是求娶萧家女成功，臣妾大概是会与他做夫妻的，他说，南齐的江山在我儿子手里，他永远都是南齐的臣。”

纪皇后不疾不徐，“若是江山落到别人的手里，这皇位他也想坐坐。”

“乱臣贼子！”皇帝猛然站起来，眼中怒火燃烧，还夹杂着血丝。

他声调高扬到变形，指着纪皇后，“你是不是盼着朕死，朕死了，你就可以和他重续前缘？”

“你休想！”皇帝愤慨的舞着双手，“朕死了，朕也会让你陪葬。”

“对，让你陪葬！”

纪皇后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不断的咆哮，始终面无表情。

等他终于平复了些。

才说，“臣妾永远都不会离开陛下，纪氏和李氏永远都是姻亲，陛下死了，臣妾可以陪葬。”

皇帝愣愣看着她。

“等太子回来，陛下退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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