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不怪她冒昧，只是昨日的经历让她忘了分寸。

宫女们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留，只是悄无声息的退下。

苏腊有些难堪。

好在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也没有其她人看见。

她并没有心情用早膳。

可太子妃的赏赐又不能不吃。

只得勉强地拿起筷子，挑了几样清淡可口的塞进嘴里。

吃了几口，苏腊就忍不住细细的去瞧那些看似稀疏平常的膳食。

原来一样的东西，在不同的地方还能做出不同的味道。

那人说的没错，宫里的富贵，果然不是常人所能见的。

一顿早膳用尽，终于有人来传话，“太子妃让苏姑娘前去。”

苏腊立刻起身，跟着宫女进了正殿。

林端月坐在主位上，看着身姿窈窕的女子缓缓而来。

“抬起头来，”林端月说，“昨日宫宴，灯火微暗，倒是没有仔细看清你的容貌。”

她的声音很温婉，却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苏腊抬头，看见的便是端庄秀丽的太子妃。

林端月的目光在苏腊脸上留恋了一会儿，“昨日委屈你了。”

“臣女不敢。”苏腊整个人都伏在地上。

林端月见她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禁失笑，“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坐着说话。”

苏腊这才迈着步子，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林端月拉着她的手，语气有些怅然，“我也是有个姐姐的，可惜她过世了，她走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同我说说话。”

苏腊整个人都在发抖，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林端月便继续说，“我第一眼瞧你，便觉得亲切，不如你在宫中住些时日，也陪我说说话。”

苏腊垂下眼帘，“是臣女的荣幸。”

“落香你看，苏姑娘是不是和雍王妃有几分相似？”

林端月打趣的让宣阳殿的宫人们都聚了过来。

宫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奴婢瞧着，和雍王妃有三成相似，眉眼之间，和太子妃您更相似一些。”

“胡说，太子妃和雍王妃是亲姐妹，只是太子妃更贵气，苏姑娘不过是刺史的女儿，如何能与太子妃相似。”

一群人围着苏腊评头论足，好听的不好听的话都说了。

苏腊根本招架不住，咬着唇眼眶通红，要哭出来了。

“好了，与你们玩笑几句，你们倒是挤兑起苏姑娘了，”林端月笑骂道，“还不快给苏姑娘赔礼道歉。”

宫人们又纷纷欠身。

苏腊笑得比哭还难看，又不敢生气，只能默默地受了。

好在这时，有人进来说，“纪姑娘来了。”

才算是把苏腊解救出来。

“你们带姑娘下去安置，这段时日，她就住在宫里，”林端月说，“你们可得好好的招待她。”

苏腊一顿，垂眸掩盖住翻涌的情绪，缓了缓气息，才跪下，“多谢太子妃。”

落香亲自带着她出去了。

林端月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发冷。

管你什么来路，迟早把你的皮揭下来。

纪倾进来时，刚好看到神色不虞的林端月。

她只当是对着自己的，越发谨慎的见礼，“见过太子妃。”

林端月敛了神情，忙笑着上前扶她起来，“纪姑娘实在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纪倾直接道明来意，“我是来与太子妃辞行的。”

在林端月诧异的眼神里，她柔柔一笑，“姑母已经命人送我回家了，后日就启程，走之前，想来与太子妃说说话。”

林端月引着她坐下，亲自给她斟茶，“纪家乃多少学子梦寐以求之地，以你的品貌才性，将来定能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天下的读书人，多半是为功名利禄而来。

其中佼佼者，或多或少乃是纪家门生。

纪倾听了这话，反而神色黯淡无光，“我自打记事以来，就是家里说什么，我便做什么，读书，写字，学规矩，为人待事，只要是爹娘要求的，我一样都不曾落下。”

她也曾试着顺自己的心意。

可爹娘说，便是姑母那般的人，最后还不是难逃家族的使命，被关到宫中。

她比姑母，差得远了。

这次再见姑母，纪倾总觉得难受。

明媚鲜活的纪家大小姐不在了，只有披着枷锁的南齐纪皇后。

姑母问她，“你想留在宫里给太子做侧妃么？”

纪倾沉默。

姑母又说，“你若是想，自己想办法让太子选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本宫的儿媳妇只有太子妃，你若做了侧妃，从此不许叫我姑母，不能以纪家自居。”

纪倾有些激动，“我从想过嫁给任何人，妻也好，妾也罢，我都不想。”

“那你想要什么？”

“去纪家的书阁，修书。”

族里那些学问不如她的人可以，文章写得没她好的哥哥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林端月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温声安慰，“世间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活，太子殿下也是被陛下和大臣们规劝，需得时时勤勉。”

说着自嘲的笑笑，“倒是我，富贵闲人，比起你们，自在了许多。”

纪倾却不赞同，“宫中多有不易，太子妃的艰难，又岂是寻常人能懂的。”

她顿了顿，神色肃然的给林端月行了一礼，“纪倾今日来，除了辞行，还有一事想求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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