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这屋子里的五个人，除了林恪会帮她，其余的，都恨不得她死。

“姑姑不是下人。”林端月重复了一遍。

“她是外祖母的养女，你的妹妹。”

按理，林端月应该唤她一句姨母。

可舅母却说，我们月儿是姜家的孩子，自然是跟着姜家的孩子们唤一声姑姑。

林政辅头一回知道这个事情。

他一直以为束姑姑是姜家老夫人跟前得脸的丫鬟。

“我妹妹早死了，我哪来的妹妹！”

姜氏脱口而出，后又捂住了嘴。

“你还有个妹妹？”林政辅诧异，“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姜家的这门亲事，是他父亲在世时和姜家老太爷定下的。

后来他们二人成婚时，姜氏的父母都不在了，林家也只剩下一个病殃殃的老太太。

林政辅没有到颍州去迎亲，姜氏是从京城的一处老宅子出嫁的。

这么多年，姜家无人在朝，隔得又远，几乎很少来往。

他也不是很了解姜家的情况。

“你妹妹是死了，可怎么死的你忘了？”

束姑姑又上前一步，嘲讽的说道，“二姑娘比你漂亮，比你聪明，比你强上千倍万倍，你心生嫉妒，骗她到后山赏雪，让她染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一年年就死了。”

姜氏脸色惨白如雪，眼底弥漫着疯狂，“她明知道自己是个病秧子，还非要贪恋山上的雪景，求着我带她去，我不过是成全了她，我有什么错！”

束姑姑心痛不已，“整个姜家谁敢让二姑娘轻易出门？平日里她最听话，你敢说，不是你挑拨怂恿的吗？不是你偷偷地瞒着所有人带她出去的么？”

“是又怎么样？”姜氏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也懒得挣扎了，尽情的骂个痛快，“那个蠢货，只要她不随我出门就可以了，可她偏偏要去，她自己找死，难道还怪我吗？”

束姑姑眼底划过痛色，“你可知，你害死的不仅是二姑娘，还有你娘。”

这些往事，她本不想再提，可太子妃却让她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死了就死了吧，那老太婆难道不该死吗？”姜氏歇斯底里，“就因为那蠢货自幼体弱多病，我就得让着她，她夺走了爹娘全部的注意力，而我呢，我明明也是他们的孩子，她却因为妹妹死了，伤心过度而去。”

多可笑啊。

全然不顾活着的女儿了。

姜氏的哭声里溢出了委屈，“我凭什么要让着妹妹，我难道就该让着她么？”

“那太子妃呢，她凭什么让着妹妹，”束姑姑冷冷地看着她，“你和王妃，是不是也该死？”

姜氏微微张了张嘴，有些恍惚。

她……她也该死吗？

昭昭也该死吗？

不，不一样的。

她没有偏心。

不过是，林端月没有在她身边长大，母女俩没有那么亲近罢了。

她从来没有偏心。

再说了，林端月是姐姐，让着妹妹……

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姜氏的脑子里炸开了。

让着妹妹，是应该的吗？

她怔怔的望着前方出神，突然用手指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这样的举动，把林恪吓得不轻。

“娘？”他带着哭腔，“娘你怎么了？”

姜氏却蹲了下来，喃喃自语，“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不，我怎么会错呢？”

她喘着粗气，眼泪断了线一样的滴落，在古朴的青砖上印出水渍。

祠堂里回荡着她的声音，如鬼魅一样幽怨。

“你没有错，”林端月讽笑，“你怎么会错呢？”

姜氏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她缓缓的抬头，看向林端月时，隔空伸出手想去触碰，嘴唇发抖，“对不起，是娘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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