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可他无论怎么想，都还是咬紧牙关压抑住质问的冲动。
他马上就要离开。
再问，答案也都会是一样，也都是他自找烦恼，庸人自扰。
“顾延之！你给为言道歉！”
宋玲玲见状冲到他面前：“顾延之！我再说一遍，道歉！”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是我。”
“是他自己拉着我的手......”
宋玲玲更气了：“那你是说，为言拉着你的手自己打自己吗？”
“顾延之，你撒谎之前能不能考虑下逻辑？这话你对三岁小孩说，都没人信！”
“为言这么胆小，怕雷也怕疼，怎么会打自己呢！”
宋玲玲一连串的反问彻底让他哑口无言。
他明白，无论他说什么，宋玲玲都不会相信他一个字。
他叹了口气，不愿再与他们多纠缠了。
“你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
他抬脚真要离开。
但还没等他的脚落地，带风的巴掌就已经落在脸上。
火辣的脸旁和耳边的嗡嗡响，让他几乎站不住身子！
顾延之瞪大眼睛。
他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虽然精神不正常了一段时间，但从未有人对他动手！更何况是他的脸！
他从未有一刻，感觉自己的所有自尊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顾延之，我以为你平日吃为言的醋就算了，怎么还可以动手打人！你太让我失望了！”
“既然你打了为言不肯承认，那我替为言还给你！”
此刻，顾延之毫不怀疑地认为，宋玲玲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像极了看仇人！
他看向宋玲玲身后的于为言，他得意的笑容和衣领上的唇印格外刺眼。
顾延之再也忍不住胃里翻山倒海的冲动。
他低头弯腰，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
“你别装可怜了！”
“我这一巴掌，怎么能抵过你给延之的一拳！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宋玲玲还在喋喋不休，在顾延之听来像恶魔的低语。
他再也绷不住，猛然抬起头，冲宋玲玲大喊道：“不是我！”
顾延之握紧拳头也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他们明明是情侣，但他们之间的信任，可谓是微乎其微。
往日的委屈在今日如数倾泻。
“是他拉着我的手，自己打了自己。”
“宋玲玲，我顾延之再怎么讨厌他，也不会做这种事！”
可无论他怎么解释，宋玲玲的神情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动容和变化。
他舌弊耳聋，也不见得会成功。
他最后一点期望也熄灭，他心如死灰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既然你什么也听不进去，那我会找警察给我一个公道。”
于为言听后紧张的站起身，抬起头，寻找周围的摄像头。
结果就在头顶，有个摄像头正直直的对着他！
他终于慌了，心虚地去拉宋玲玲的衣袖。
“玲玲，要不是要不这件事就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宋玲玲以为是于为言害怕，立马转变神情安慰他：“为言，你放心，我会为你讨公道。”
紧接着，她转过身放狠话：“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就这样，在两人的僵持下，警察赶到了现场。
在警察面前，于为言还想事息宁人，但都被宋玲玲阻止。
她说，如果实锤是顾延之做的，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在一众人的目光下，警察调出了监控，清楚地看到了前因后果。
于为言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消失，宋玲玲的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顾延之却在此刻停直了腰板。
他没错。
宋玲玲也清楚，顾延之说的话她一字没信。
反而因为满嘴跑火车的于为言给了顾延之一巴掌。
一时，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盯着如芒在背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和稀泥的话从牙缝中挤出。
没关系，反正顾延之爱自己。
无论她做什么，顾延之都不会离开她。
“不就是一巴掌，难道你就没错？”
“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尽管把无数种结果都想了一遍的顾延之，还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心脏。
他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颈，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延之哥，你去哪里了！刚才外面有警车声响，我赶紧来找你了！”
“你没事吧？”
“哎！嫂子也在这里呢！”
见顾延之迟迟未归，同事找了过来。
他率先看到了宋玲玲。
顾延之的事情早在公司群里传遍，但顾延之还没有说分手，大家还是客气的叫宋玲玲一声嫂子。
结果下一秒，他看到了传说中的于为言。
他大大咧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宋玲玲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开始转移话题：“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同事赶紧开口：“延之哥的调令下来了，我们送他......”
顾延之闻言赶紧打断。
他还不想让宋玲玲知道他离开的消息。
“公司团建聚餐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浑身力气丢下句话后离开了这让他窒息的场景。
他回到包厢，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终于感觉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周围的同事也察觉到出去一趟的顾延之情绪不对，善解人意的提前结束了团建，放顾延之回家。
“延之哥，你累一天了，快好好回家休息吧。”
结束时，同事放心不下，叮嘱着他然后他早点回家。
可他抬头，盲目的看向四周。
当初他为了宋玲玲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
是她说只要他来，万家灯火中总有一盏等他的灯。
可是现在。
他没有灯，家更是在某种意义上塌成了一片废墟。
他近年的努力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还要面对的是。
在这个城市里，他早就没有家了。
现在，顾延之无比相信，自己同意上司和妈妈的话是无比的正确。
于是在万千灯火中。
名义上有家的的顾延之，坐上了车，来到了酒店。
他忽然想明白了。
世间漂浮不定，但其实他一个人，也是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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