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吾日三省

不论是“零的母亲”，还是“秦漪”，都是三十年前那场“观测者共生实验”之中，相对成功的实验对象。

楚睦没有提“零的母亲”叫什么，只说她和“秦漪”一样，是所有实验体中，能够稳定连结“拉普拉斯妖”，并且受到负面精神影响较轻的唯二两例。

“零的母亲”是在楚袖的那次强行连结后，出现了不可逆的身体损失。

当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零”。

九个月大的胎儿，在那次连结后成了“死胎”。

在确定“零的母亲”因为身体受损，不再具有实验价值后，

当时还未发现“理想国”，成为“灯塔”的飞升派，取出了心脏停跳，却仍然存在强烈脑电波的“死胎”。

通过母体间接与“拉普拉斯妖”连结过的“死胎”，被他们保存了下来。

后来的故事，楚瑶在楚迟那里听过。

“零”从一个婴孩期的大脑，被训练成了“灯塔”的守门人。

楚睦开口：“你的情况跟‘零’很相似，又不太相似。”

当时的“灯塔”，在对“零”进行研究的时候，发现它的脑波活跃程度超出常人数倍，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展现出了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

这一现象，跟此刻发现自己变聪明了的楚瑶，几乎一模一样。

也是因为它拥有这样的能力，“灯塔”才会将它培养成监管整个“理想国”的超级智能。

“零”的特殊表现，为“观测者共生实验”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也是在那个时候，秦漪在一次连结后，发现自己怀孕了。

至于为什么会怀孕……

还得从楚睦和秦漪的爱情故事说起。

起初，这场实验的目的是，通过对“拉普拉斯妖”的研究，寻找人类中的部分特殊人群，对他们进行基因改造，以此创造出完美的“通灵者”。

这里的特殊人群指的是，天然拥有能够跟“拉普拉斯妖”进行意识共振的人类。

这里的共振并不是真正的连结能力，而是一种脑波同频，也是改造“通灵者”的基石。

而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些特殊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深海”在全球范围内制造了一场疫病。

虽然是全球范围内的病毒投放，但是真正有可能被感染的，几乎都是与“拉普拉斯妖”有一定共振相性的人。

很不巧，也很巧，当年同在盛京的楚睦和秦漪，都中招了。

彼时，楚睦已经是科研2所的楚博，楚总工，秦漪则刚面上国内顶尖医院盛京西华的硕博连读。

三十年前自然是没有“远航”的，但不代表没有因为当年的“登月计划”，而一心想要造飞船逃离地球的“逃亡派”。

华夏科研2所就有几位当时即将退休，但德高望重的“逃亡派”。

这其中就有楚睦的直博导师，京航科工大学飞机制造学院的院长，也是90年初首位获得双院士荣誉的超级大佬。

师承“逃亡派”，又是楚家继子的楚睦，很自然的接受了“远航”的逃亡派理念。

千禧年间的那场隐藏在深水之下的疫病，更是让他亲眼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高维生物“拉普拉斯妖”，实验基地与实验船遍布全球的超级科研组织“深海”，以及一群志同，道却不合的天才与疯子。

可以说，楚睦是自愿参与“观测者共生实验”的。

但秦漪不是。

两人是在那次疫病感染中，在秦漪就职的西华医院意外认识的。

前后号的门诊，前后号的检查，前后号的等待报告。

静静站立在会议桌前，只有模糊虚影的“秦漪”，用着平淡，缺少起伏的机械音，讲述着当年的故事。

“当时的我们，只能算是偶然认识的病友，真正在一起是我被‘深海’的特遣队劫持后……”

楚睦是自愿参与，也代表着楚家和他的老师那一脉的“逃亡派”。

因为继姐楚袖在这场实验中的主导地位，楚睦自然不可能成为人体实验中的实验对象。

反而是作为实验盟友之一的代表，参与到了实验之中，同时兼任实验体的对照组。

说白了就是，他不需要参与可能会危害自身生命的人体实验，只需要做好一个拥有共振相性，但不进行身体改造的原始参照对象就行。

秦漪则跟其他被“深海”抓来的受害者一样，被关押在实验室的单独禁闭室内，不定期接受不同程度的改造实验。

后面的故事很俗套。

楚睦认出了秦漪，救了她。

虽然改变不了她被改造的结局，但至少不会再被关回暗无天日的禁闭室。

后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互生情愫，日久生情，相恋，相爱……

楚瑶对“父母爱情”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觉得眼前的“秦漪”讲出来的这个爱情故事，有些浮于表面。

楚睦如果真的那么好心，愿意救下秦漪这个不算熟识的病友，那为什么一开始在医院认识的时候，不提醒她？

明明两人得的是同一种病，他也清楚感染这种病意味着，更清楚秦漪一定会被“深海”盯上。

但他却选择在参与实验后，成为秦漪的救世主。

只是想想，楚瑶就觉得有些可笑。

但她没笑。

只是听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听着。

事到如今，母亲这个词好像也变得不那么有分量了。

秦漪之于她，大概仅仅只是小时候的一份执念。

也可能……是太多次偶尔翻看她留下的那些书，不期然看到她留的字，所产生的一些幻想。

她的“母亲”，一直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产物。。

一旦真正的“秦漪”出现，并跟她想象出来的“母亲”形成对照……

楚瑶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在乎“秦漪”。

无声哂笑，楚瑶在心里发问：原来我也是这么一个冷漠的人吗？

但看面前同样冷漠的活爹和人机妈，楚瑶又释然了。

是基因不行。

不是她的问题。

秉承着“吾日三省吾身，吾很好，吾没错，吾都对”的核心理念，楚瑶开口打断，

“说重点吧，你们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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