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地点还影响价格

打趣几句缓和了气氛后，陈康再次切入正题，声音沉了些：“阿财叔，东哥，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说亮话。依你们俩这么多年积攒下的门路和人脉，要联手吃下这条鱼，运出去卖个好价钱，费劲吗？缺口有多大？”

陈小东没立刻答话，目光望向阿财叔，带着征询和依赖。

这条鱼已经超出了他的日常经验范畴，唯有指望经验更老道，圈子更广的阿财叔拿主意。

阿财叔捏着下巴几根稀疏的胡须，面色恢复严肃凝重，沉吟片刻才开口：“既是关起门来说话，那我也不藏着掖着，有啥说啥。这条鱼，想卖出它真正应得的、顶格的身价，难度，确实摆在眼前。”

他指了指那条停着的、仿佛装着个巨大钱箱的破三轮，刚要继续，一旁的胖子咽下最后一口饭，擦了把嘴，忍不住插嘴，显然还没理解透：

“阿财叔，您说半天我有点懵。这鱼不就跟普通鱼一样么？你们收鱼佬收了，找个有钱的大老板，加点辛苦钱再卖出去不就得了？整这么玄乎干啥？”

旁边几个不太明白其中门道的伙计，像猴子、何建国也跟着点头附和，也都满脸不解地看着两位行家。

阿财叔笑着摇摇头，目光扫过几张年轻困惑的脸，耐下性子解释道：“后生仔，鱼跟鱼能一样？龙王爷脚下的宝贝各有各的道。这里头学问大着呢！就说那大黄鱼，你们也熟吧？海里的玩意儿。”

“大黄鱼顶了天也就一百多斤，小两百斤撑死了吧？值钱吧？”

“可你们掰指头数数，除了城里那些拔尖的阔佬，有几户人家舍得掏出几百块钱单买一条鱼吃下肚？”

“能天天舍得花大钱吃条鱼尝鲜的人家能有几个巴掌数过来？”

“连大黄鱼都舍不得，也吃不起多少，更何况是比大黄鱼稀罕百倍、贵上多少倍的蓝鳍金枪鱼！”

“说白了吧，这宝贝想卖出天价，卖出四十万乃至更多的价，必须得往真正识货、真正肯花钱的金主那里送，往那大城市最高档的地界送！”

“魔都、广州，或者……燕京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若是有能耐的话，能够把它送去香港澳门那就更好了。”

陈小东在一旁听着，这时也补充印证：“对！像咱们市里，能出十万顶天了。省城可能好点，也有限。”

胖子听着魔都、燕京这些地名，感觉有点遥远，更别说什么香港澳门了。

他还是觉得陈小东之前说的价格就够吓人了，抢着又道：“那刚才东哥也说了嘛，按他了解的品质算，好家伙，一斤能值一两千！”

“这条二百多斤算下来，毛估估得四十万往上了！这就够吓人了！”

显然，他还是觉得一手钱一手鱼最稳妥。

“嗤……”阿财叔嘴角一撇，露出一丝老行家的傲气和对于更大利益的洞见。

“一两千？呵，你们啊，还是太小瞧了这东西的金贵。不是我吹嘘往自己脸上贴金，就康子这条二百斤上下的深海蓝鳍……”

“咳咳！若是活蹦乱跳地从大洋深处弄上来，要是门路足够硬，能搭上倭国那些把鱼当艺术品的识货买主，在拍卖场上走一圈，一斤卖它五六千块人民币，那也是平常事！”

“去年渔期，东大洋那边有艘顶级的捕捞船，捞着一条四百斤整的超级大蓝鳍，直接走专线冷链运倭国最大的拍卖行——筑地鱼市！”

“第二天拍卖成交价算下来，一公斤就合六千多块人民币！那可是报纸上白纸黑字登过的，清清楚楚！”

“折算下来一斤就是三千多块人民币。但那是在人家倭国，而且是顶级的渔船公司，有最快的船运！”

“我的娘咧！一公斤六千？！”猴子惊得差点被饭噎住，愕然的瞪大双眼惊呼起来。

“一斤五六千？！那这条鱼要是也卖到倭国……”胖子掰着指头，脑子有点算不过来了，“天爷啊，那不得……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何建国眼珠子都直了，看着冻舱的方向，仿佛那里面藏的不是鱼，是座金山。

众人被这个更骇人听闻的数字惊得倒吸冷气，掰着指头算出来的天文数字让他们感觉像在做梦，一阵眼冒金星。

周小敏下意识抓住了陈康的胳膊，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呼吸也显得格外沉重。

陈小东摆摆手，适时泼了盆现实的冷水：“行啦老马，快别给他们画这么大饼子了，听着跟神话似的。陈老弟这条金枪鱼，根本卖不到五六千一斤的价，差得远！”

“说点实在的。这条鱼不是在太平洋中间捞的，是在咱们这江口！这里头，好几道硬坎儿挡在前面呢！”

“其一，咱们没有倭国的门路，就算想运，没那个能把鱼直接运倭国的通天关系和人脉！”

“签证海关冷链，哪一样不是难死个人？想都别想！”

“其二，就算咱豁出去了，找到个天大的门路真能把鱼运过去，等它飘洋过海折腾十天半月到了倭国，那新鲜度能跟人家那些刚起水的渔船卸下来的货比吗？”

“路上鱼身肯定掉秤，鱼肉颜色也可能变差甚至腐败，冰温稍微波动就完蛋！”

“人家倭国买家精得跟猴似的，眼睛毒得很，价格上肯定要往下狠压你一头！压一半都可能！”

“其三，也是最实在的，这鱼最终能叫多少价，还得看这鱼本身的品相、大小、新鲜度、脂肪纹路，甚至打捞地点都可能影响到那些挑毛拣刺的顶级买家的心理价位。”

“按照他们的尿性，肯定觉得呢大河口的鱼不如外洋的纯正，心理上就给估低了！”

“啥意思？地点还影响价钱？”猴子听得更茫然了，他理解不了这种玄乎，“不都是蓝鳍金枪鱼么？都是海里游的！”

“咱这大河口江面宽得跟海似的，打上来的鱼，和那大洋深处捕到的，味道能差多少？凭啥价钱还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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