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战无痕

夜风呜咽，卷起荒原上的细碎砂石。

千金公主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看向身旁的孟老头。

后者正眯着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手中却多了那把透着古朴气息的剑鞘。

“天书？”

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尾音微微上扬。

却没有注意到孟老头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指节突然绷紧了一瞬。

孟老头摇摇头，花白的胡须在风中轻颤。

盯着前方那个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黑袍男子，冷笑道：“天书？你有？给我瞧瞧？”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经年累月的嘲讽。

荒原上突然安静得可怕。

连那些举着火把的禁军都屏住了呼吸。

谁都知道天书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据说记载着上古仙法的秘典，百年来引得无数修士前赴后继地寻找.

最后都成了蓝田关外的一具具枯骨。

千金公主正欲开口，大将军公孙晟的怒吼已如惊雷炸响：

“邪教之徒，也敢犯我大周公主殿下，找死！”

魁梧的身躯挡在公主前方，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数十名禁军立刻结成战阵，长矛如林，尽管他们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孟无痕静立如渊。黑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当他目光扫来时，每个被注视的人都感觉有冰冷的蛇爬过后背。

最后，那视线定格在千金公主身上，瞳孔骤然收缩.他嗅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古老气息.

像尘封千年的竹简被突然展开时散发的味道。

“我身上没有你说的天书，你找错人了。”

千金公主声音冷冽如刀。她向大将军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挥手示意禁军后撤。

铁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孟老头叹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苍老：“你想多了，老头我还想着天书，想得睡不着觉呢！”

说话时眼睛却瞟向那辆安静的马车，车帘纹丝不动，里面的少女似乎仍在沉睡。

“岂有此理！”

孟无痕黑袍无风自动。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

下一瞬，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探出，直取公主咽喉！

那手上缠绕着诡异的黑气，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

“唰！”

一道雪亮剑光骤然横贯夜空。

孟老头不知何时已拔剑出鞘，古朴的剑身上铭文次第亮起，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璀璨银河。

剑锋与黑手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花四溅。

孟无痕眉头微皱，身形化作数道残影。

左袖轻挥间，一道漆黑掌风袭向孟老头面门，同时右手攻势不减，五指成爪继续抓向公主。

爪风所过之处，地面草叶瞬间枯黄凋零。

“哼！”

千金公主纤腰一拧，玉手翻飞如蝶。

掌心泛起月白光芒，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迹，竟是以攻代守，一掌拍向孟无痕手腕。

“砰！”两掌相击，气浪炸开。

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三丈内的地面轰然龟裂，碎石如雨般激射而出。

孟老头剑锋一转，堪堪挡住那道漆黑掌风，却被震得后退半步。

他余光瞥见马车帘幕微微晃动，心中一紧。那丫头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醒来.

此时的幽若，在仙棺里长剑挥舞如虹，对车外的惊天战斗浑然不觉。

每一剑斩出，棺身上的铭文就亮起一分，而她周身的剑气也凝实一分。

“保护公主！”

大将军眼见战况激烈，顾不得危险，一刀斩来。

刀出如龙，直斩孟无痕后心。这一刀凝聚了他三十年沙场征战的全部功力，刀身甚至泛起了赤红光芒。

“不可！”

孟老头急喝。但为时已晚。

孟无痕头也不回，黑袍突然鼓胀如帆。

大将军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劲风迎面扑来，长刀飞出。

魁梧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十丈外的地面上，一口鲜血喷出。

“愚蠢！”

孟无痕的声音冷得像冰。

右手突然变爪为掌，漆黑雾气在掌心旋转凝聚，眨眼间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

四周光线都为之扭曲，仿佛连空间都要被吞噬。

一剑飞鸿！

孟老头不敢怠慢，剑势陡变。

千百道剑影在空中交织，最终凝成一道璀璨流光，如白虹贯日直取孟无痕咽喉。

剑光过处，地面上留下一道深达尺余的剑痕。

一剑封喉！

千金公主同时发难。

玉指轻弹剑身，长剑发出清越龙吟。

剑锋上凝结出晶莹冰霜，空气温度骤降，连飘散的黄沙都被冻成冰粒簌簌落下。

“轰隆！”

三股力量相撞的刹那，天地为之一静，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气浪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最近的几个营帐被连根拔起，在半空中就撕裂成碎片。

禁军们不得不趴伏在地，仍被气浪推着滑出数丈。

当烟尘散去，战场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巨坑。

千金公主单膝跪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将胸前白衣染出点点红梅。

孟老头持剑的手微微发抖，衣衫竟然被撕裂了一角。

孟无痕的黑袍被剑气割裂数道，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交出天书！”

孟无痕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一步落下，黄沙竟无声无息地下陷三分。

“你想多了！”

千金公主强撑着站起身，长剑横于胸前。

剑身上的冰晶重新开始凝聚，但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孟无痕轻叹一声，抬起右手。

黑气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雾气缭绕的长刀形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边突然划过一道流星般的金光，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坠向西北方向。

孟无痕身形猛然一顿，黑袍下的肌肉明显绷紧。

他抬头望向那道金光消失的方向，面具下的脸色大变。

“哼！”地冷哼一声。

化作一团黑雾，向着金光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千金公主疑惑地望向天空。

孟老头收剑入鞘，神色复杂。

喃喃说道：“难道他以为，这才是天书出世的气息？”说完望向幽若所在的马车，确认少女无恙后，这才松了口气。

“拔营！立刻出发！”

千金公主抹去唇边血迹，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她看了眼受伤的大将军，喃喃说道：“我们也去看看，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天书？”

禁军们迅速行动起来。

孟老头站在马车旁，望着西北方向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老头。”

千金公主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递过一个酒囊：“喝一口酒压压惊。”

孟老头接过皮囊猛灌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想了想说道：“那魔头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

千金公主望向远方，月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淡淡阴影。

凝声说道：“只要我们到了西州，他说拿我们没办法了！”

夜风渐起，吹散了些许血腥味。

车队重新启程，车轮碾过战斗留下的沟壑，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有人注意到，马车里少女已经出了仙棺。

沉睡中的幽若，眉心有一道金色纹路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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