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火山口上的代都督
挑选随行人员。
除了那队忠心耿耿、战力强悍的亲卫，苏沐还带上了几个脑子活络、熟悉文书处理的年轻书吏，以及两名掌握水泥核心技术的匠头。
王主簿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孰轻孰重，将县衙里几个得力的年轻人送到了苏沐身边。
出发的日子到了。
没有搞什么盛大的欢送仪式。
苏沐带着李泰和一支精简但强悍的队伍，在清晨的薄雾中，悄然离开了房源县城。
城门外，不少百姓自发地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他们的队伍远去。
眼神里有感激，有不舍，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期盼。
苏沐勒马回望，看着这座他倾注了心血的小小县城，看着那些质朴的面孔。
他微微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点离愁别绪，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片苍茫的大地。
凉州。
前路多艰。
但他，来了。
去凉州这路，真不好走。
一出房源县，地上越来越秃，到处是黄沙，风刮起来呜呜地响。
队伍走得不快。
苏沐对亲卫队长说：“让斥候前后左右都散开点，机灵着些。”
刚进一个叫“断魂谷”的窄山沟，“咻”一声！
一支箭从旁边山壁上射下来，冲着队伍中间的苏沐就去了！
“保护都督！”
“有埋伏！”
亲卫队长吼着，手里的盾牌“哗”一下举起来，“铛！”一声，把那支冷箭给磕飞了！
话音没落，两边山壁上呼啦啦窜出来几十个黑影！
个个蒙着脸，穿得利索，手里拿着刀和弩，动作挺快，也不乱，就朝着苏沐他们这边冲过来！
嗖嗖的箭到处飞，刀也晃眼！
“围起来！护住殿下和都督！”
亲卫们马上往一块儿凑，围成个圈，把苏沐、李泰还有那几个写字的、懂技术的都护在里头。
苏沐脸绷得紧紧的，“呛啷”一声，把腰里的刀抽了出来。
“弓箭手，射他们！其他人，准备动手！”
苏沐喊道。
他声音不算大，可亲卫们都听见了。
亲卫们家伙什不错，人也猛，虽然人少，但围着圈子，硬是把冲上来的黑影挡住了那么一下。
战斗异常激烈。
伏击者悍不畏死，招招致命，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苏沐来的。
李泰的护卫也拼死抵抗，寸步不让。
鲜血飞溅，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在狭窄的山谷中回荡。
激战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伏击者似乎没想到苏沐的亲卫如此难缠，眼看无法快速得手，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了某种撤退的信号。
剩下的十几个黑衣人虚晃一招，如同潮水般退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崎岖的山岩后面，只留下二十多具尸体和一地的狼藉。
苏沐这边，也付出了代价。
五名亲卫战死，七八人受伤，连他自己手臂上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苏沐捂着胳膊，沉声下令。
亲卫们迅速行动起来。
一名亲卫拖过来一个还没死透的伏击者。
苏沐走过去，扯掉对方的面巾，露出一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陌生的面孔。
“谁派你们来的？”
苏沐冷冷问道。
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神怨毒地看着苏沐，嘴角溢出黑血，脑袋一歪，死了。
——服毒自尽。
检查其他尸体，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干脆利落，典型的死士作风。
苏沐心里清楚，这八成是李孝恭的余孽，或者那些在凉州被魏征清算、利益受损的地方势力派来的报复。
他们不敢直接动魏征，就把目标对准了自己这个新上任的“代都督”。
“看来，这凉州的水，比想象中还要浑。”
苏沐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
死了这么多人，连魏王殿下都差点遇险，这笔账，他记下了。
“加快速度！”
苏沐翻身上马，“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凉州城！”
队伍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伤员被妥善安置在马车上，其他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沿着官道疾驰。
残阳如血，将荒凉的戈壁染上一层悲壮的色彩。
远远地，一座雄伟但略显萧瑟的城池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凉州城。
城墙高大，却能看到不少新近修补的痕迹，城门处的守卫明显增加了数倍，盔甲鲜明，刀枪林立，盘查过往行人异常严格。
路上空气有些闷，凉州城门那儿，守卫站得笔直，刀枪举着，看着就让人心里发紧。
苏沐拿出魏征给的文书和自己的官印，守城的官看了看，没敢多话，让开了路。
进了城，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声音在街上响得特别清楚。
街两边，好多铺子的门都关着，路上人不多，偶尔走过的几个，头都低着，走得飞快，眼皮都不往别处抬一下。
队伍没停，直接往城中心的凉州大都督府去了。
以前那是李孝恭住的地方，现在门口换了旗子，站着百骑司的人，看着更严肃了。
门口的卫兵眼睛盯着人，看到苏沐他们过来，验了文书，一个人就进去报信了。
没多久，有个官快步迎了出来：“可是苏都督？魏公等您半天了，这边请。”
苏沐把李泰交给亲卫队长看着，自己理了理衣裳，跟着那官进了府。
府里看着还挺大挺气派，但现在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穿过好几个院子，来到一个亮着灯的屋子。
屋里摆设很简单，中间一张大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个人，头发胡子都收拾得整齐，穿着件旧旧的官袍，正低头看桌上堆着的文件，眉毛拧着。
这就是御史大夫，钦差魏征。
听到脚步声，魏征抬起头，目光看向苏沐。那眼神看着挺平静，但让人觉得他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下官苏沐，见过魏公。”
苏沐上前一步，弯腰行礼。
“苏县令，哦不对，现在是苏都督了。”
魏征放下笔，脸上没什么表情，“房源县的事儿，都弄好了？”
“回魏公，房源县都安排好了。水泥窑场还在做，县里先让王主簿管着。下官是按圣旨来的，跟您报到。”
苏沐站直了，说话不快不慢。
他接着简单说了路上遇到伏击的事，就说那些人是死士，自己这边伤了几个死了几个。
魏征听着，眼睛没动一下。
“房源县的事，你做得很好。揭发李孝恭，水泥那东西也保住了，魏王殿下也没事，都是大功。”
魏征声音平稳。
“陛下让你做代都督，是觉得你有本事，也指望你。”
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点沉重。
“但是，凉州现在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李孝恭虽然死了，麻烦还没完。“
“城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的，外面的兵也不怎么稳当，地方上那些有钱有势的，根扎得深，北边的吐谷浑也老实不住，总想动弹。”
他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文件。
“我在这儿，还能用些硬办法先压着。”
“但想让凉州真正太平下来，把乱七八糟的弄好，让老百姓过日子，让军队能打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你这个代都督，担子很重。”
魏征看着苏沐，眼神里带着打量，“你想怎么做？”
苏沐停了一下，组织了下话。
“魏公说得对，凉州问题太多了，得下大力气才能改。下官刚来，不敢乱说有什么好法子。”
“不过，下官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让老百姓安心，让兵安心。”
“老百姓安心了，根基就稳了；兵安心了，边境就牢固了。”
“下官在房源县的时候，凑巧得了点小技术，也许能帮着让老百姓日子好过点，也能给府库多攒点钱，好拿去收拾军队。”
他没直接说那技术是什么，就说了个大概。
魏征眉毛抬了一下，眼睛里有了点兴趣。
“哦？什么小技术？”魏征问，身子往前倾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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