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黄泉忘川（一）
第十八章 黄泉忘川（一）
西城门那边的马厩，环境尚可，因为是官府的编制，所以避免了不少麻烦事。
京城富贵人家的马匹都养在自家府邸的院里，不会寄到这边来养着，但是京城繁华，来往人群甚多，特别是在这里落下脚的外地行商，通常都会把赶路用的马匹寄养于此，马厩这边就会按时间与所喂的马草折算价钱，收取费用。
养马的马夫是个不大起眼的老翁，头上总带着一个斗笠。这老翁喜欢搬个凳子坐在太阳底下，手里拽着一条红绳，身边蹦跳的小猴要是想跑远了，他就把绳子一拉，那小猴便很轻易得被扯过来。
猴子叽叽叽叫唤不停，一些见怪不怪，早就习以为常的小孩儿们总会在边上冲着这只被老翁唤作“避马瘟”的小猴子做鬼脸，也不在乎那傻猴看不看得懂，围在一起自顾自乐呵。
朱墨君听见这猴子的叫唤声，当下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并没有迷路，于是竖起耳朵循声而走，看见了头戴斗笠的老翁，即时还背着一个大行囊，仍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
老翁记性不赖，很快想起来人是不久前到这里存了马的，道：“是来取马的？”
西城门那边的马厩，环境尚可，因为是官府的编制，所以避免了不少麻烦事。
京城富贵人家的马匹都养在自家府邸的院里，不会寄到这边来养着，但是京城繁华，来往人群甚多，特别是在这里落下脚的外地行商，通常都会把赶路用的马匹寄养于此，马厩这边就会按时间与所喂的马草折算价钱，收取费用。
养马的马夫是个不大起眼的老翁，头上总带着一个斗笠。这老翁喜欢搬个凳子坐在太阳底下，手里拽着一条红绳，身边蹦跳的小猴要是想跑远了，他就把绳子一拉，那小猴便很轻易得被扯过来。
猴子叽叽叽叫唤不停，一些见怪不怪，早就习以为常的小孩儿们总会在边上冲着这只被老翁唤作“避马瘟”的小猴子做鬼脸，也不在乎那傻猴看不看得懂，围在一起自顾自乐呵。
朱墨君听见这猴子的叫唤声，当下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并没有迷路，于是竖起耳朵循声而走，看见了头戴斗笠的老翁，即时还背着一个大行囊，仍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去。
老翁记性不赖，很快想起来人是不久前到这里存了马的，道：“是来取马的？”
朱墨君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犹豫太久，试探性地询问：“我那匹马要是拿去卖的话，可以卖多少银子？”
大夏朝不似前朝之前朝那般缺马，但一匹马的价钱依旧不菲，哪怕是次一等的马，卖得的银钱依然能让朱墨君这样的穷小子看直了眼，然而朱墨君并没有独吞这些钱的想法，心底最贪的念头也无非是与陈瑞对半分了，用这些钱凑合过些时日，等这钱用了一半左右，自己还没能等到那所谓的“运气”，他就得用剩下的钱另谋出路了。
老翁蹙眉打量朱墨君几眼，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嘴里嘀咕一句：“还换了身衣服……我也不坑你，咱们这一匹马的银钱通常在十五两左右，上好的马能卖到三四十两，你这样的嘛——”
他伸出五根手指，“顶破天，五两银子。”
朱墨君又不是傻子，没好气道：“这是马，不是骡子！”
“骡子都生得比你这马壮实。”
“那我不卖了。”
朱墨君发了话，老翁也就不再谈这事儿，他把手掌伸过来摊开，说：“那就把托管钱给了，马你拉走。”
朱墨君身上没有铜板，只有行囊里还剩散碎得小块碎银子，他挑了许久，才从里面拿出一块自认是最小的碎银，给了老翁，沉声道：“不用找，就在你这养着，养肥了我再拿去卖。”
老翁掂量掂量碎银，觉得好笑，不知怎得，突然不大想坑这外地来的半大小子了，爽快地说到：“行，给你养几天。”
朱墨君与老翁签字立契后，准备去找个便宜点的客栈歇脚，还没走多远，看到街上人群乱了一阵，人们口口相传地议论些什么，表情古怪。
临近一听，那些人都在议论说死了人，而死的那人好像还有功名傍身，一头撞在了皇城的墙上——
“诶，你怎么撞人啊！”
朱墨君一味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匆忙中道过几句歉，但在嘈杂的人群中，怕是无人听的清。沿着大道一路飞奔，凭着直觉拐过几个转角，到达皇城脚下时，朱墨君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没有装多少东西的行囊仿佛压弯了他的腰。
一堵人墙立在朱墨君面前，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说着什么，朱墨君却全然没有心思去听，他卖力地推开人群，途中有一次险些没有站稳，当他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那具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尸体时，他的脑中嗡嗡作响。
两个士兵守在陈瑞的尸体旁边，其他的则站在人群边上维持秩序，有人撞死在宫城墙下的消息，也正在皇城中飞速传播。
愣了足足半分钟，朱墨君回过神来，不过未跑几步就被士兵拦了下来。
“救人啊！”
喊出这话的时候，朱墨君心里也明白陈瑞多半真的死了，可他实在不愿相信陈瑞就这么死了，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为什么要去死呢？“人都死了还救什么救！”把朱墨君拦着的那名士兵蹙起眉头。
“我要过去看看……”
几个士兵交换了眼色，这位问话的士兵又皱着眉头抽搐一番，大概是觉得眼前少年与这举人有所关系，于是开口说：“那跟我来。”
在这人的监视下，朱墨君来到陈瑞身边。陈瑞的身体被人翻了过了，满脸都是血，用手探过鼻息后，朱墨君的头皮与脊背都在那一刻发了麻。
“人当场就死了，没得救——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说的事你可知道？又知道多少？”
朱墨君用衣袖擦着陈瑞脸上的血，士兵问话时，他茫然地摇摇头，“事情？什么事情？”
不管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陈瑞赴死前说的一番话早就在京师传开了，也无所谓再多重复几句，问话的士兵便把自己听见的东西转述一遍。
“卖国……”
“私吞赈灾粮……”
这几句话不断回荡在朱墨君耳畔，四下仿佛再无它声。那些不堪的画面如走马灯一样从朱墨君的眼前闪过去。
刀锋、血腥、鬼魅、厉啸！
站在朱墨君旁边的几个士兵面露错愕，这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场有些可怖。
便在此时，一辆马车从旁驶来，围在一起的人群都给这马车让出道来，等行的近了，马车上下来了人，先是一些小吏，后面下来一个太监打扮的老人，士兵们的神情都紧张严肃，其中一人恭敬地喊了一声：“席公公……”
总之说了几句拍马屁的话，那被叫做席公公的老太监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详细问起皇城下撞死的人的事来。为首的士兵一五一十地说完，席公公就用手指着朱墨君，用那尖细的腔调说道：“你，对，就是你，跟咱家走一趟吧。”
太监这职位，在民间可别想有什么好风评，说书故事里要是有什么大太监登场，那便是十足的反派，让人想要破口骂娘的那种，朱墨君当然不大愿意跟这太监走一趟，搞不好连传宗接代的玩意儿都要赔出去，然而现在这情况……他跑不掉。
“放心，咱家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席太监看出了朱墨君的心思，“看到那座阁楼了吧，你要去的是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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