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炸城

用棺材板来爆破城墙，并非什么异想天开，几十年后的太平军攻打南京就有用过。

    具体的原理也很简单，因为棺材板的气密性足够好，又能装下足够多的火药。

    而且，就这样都连续炸了两次，才把南京城墙炸塌了。

    汉军现在拿出来使用，纯粹就是做个实验，看看是否可行。

    不可行的话，只是废了一口棺材，可行的话，后面攻城打不下来，都可以这么操作。

    深夜的城楼上。

    英和、铁保、康基田三个人，正点着油灯，围绕徐州城地图商议这一战的具体部署。

    英和这次南下来的仓促，后勤补给什么的并不充足，而且满清在北方已经是风雨飘摇，主要省份州府都在闹起义，压根也征集不到多少粮草。

    所以，这一战他们不能跟汉军长期对峙，就算清军可以无所顾忌，去抢掠士绅百姓来补充军粮消耗，但这样的竭泽而渔肯定是无法长久的。

    就说现在徐州城里，有名有姓的几家大户士绅，都已经被英和以通敌叛国的理由，给抄家了干净。

    这些大户士绅也算运气不好，他们当中除开少数算无辜，剩下不少确实是打着临阵倒戈的主意。

    之前的徐州知府杨护，虽然是出身汉军旗的狗奴才，但到底还是个文人，要脸。

    为了安抚人心，就没对这些墙头草的大户豪绅太过分。

    可新来的英和是满八旗出身，说白了就是鞑子，鞑子可是压根不要脸的。

    历史上，一鸦战争开打前，英国佬都没来及登陆广东沿海。那些满清鞑子的旗人老爷，为了防止沿海百姓投靠英国佬，干脆先把沿海村庄屠了干净，给上岸的英国佬都惊呆了。

    打仗不打敌军，反而先把自家百姓杀光，这种离谱抽象的操作，怕是也只有满清能干得出来了。

    “英帅，徐州城四面环山，又背临黄河天险，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南北重镇。若南军强攻徐州，势必是要付出惨痛代价，因而南军此战绝不会强攻，反而会采取各种办法，徐徐图之。”康基田对着地图来回比划着说道。

    对康基田的说法，英和与铁保没有太大意见。

    徐州地形在他们看来，确实难打的很，四周都是山，唯一不是山的方向又背靠湍急黄河。

    铁保也说道：“不过，南军虽然不会强攻，但也采取围城和穴地攻城两种打法，前者攻心，后者破城。英帅没带大军南下徐州之前，徐州就已被南军围困两月，军心士气普遍不高，甚至非常危险。因而，便是英帅此战要打的稍微稳妥些，那也应当跟南军至少打上一场，还不能输。”

    康基田点头附和：“铁大人说的在理，英帅若要尽可能保住徐州，当务之急不是布置防务，而是应当重振军心士气。而且，我们的粮草也不是很多，便是有士绅义民乐捐，那也撑不住跟南军长期对峙，必须打上一场，让南军知难而退。”

    英和听着二人建议，思量片刻正要说话：“那就找个时机，让索伦兵……”

    “轰！”

    “轰~隆隆！”

    突兀的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城楼都是剧烈晃动，还伴着砂石碎砾掉落。

    地震了！？

    三人几乎同时冒出这个想法，连忙争先恐后的跑出了城楼。

    刚出城楼，就看到外面守卫的亲兵全部傻愣愣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望向前方。

    三人非常迷惑，循着目光看过去，跟着也愣住了。

    就见前方十几米，城墙的马道顺着火盆光亮看，已经裂开了数道大裂口，裂口源头的城墙，已经在黑夜下整个消失。

    确切地说，不是消失，而是完全坍塌了。

    周边火盆延伸出来的亮光，基本可以看出来，完整城墙的轮廓全没了。

    坍塌的城墙甚至倒下去，埋掉了城外的护城河，月光下的护城河，能很清晰的看到中间被城墙坍塌给一分为二，刚好形成了一个不算陡峭的斜坡。

    城墙塌了？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这三人了，所有看到这些的清兵，全都先惊醒，接着又一脸茫然，甚至都忘了要逃跑。

    清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城外的汉军大营同样也是有些茫然发懵。许多汉军士卒都是被长官忽然叫醒，让他们准备好连夜发起攻城。

    都还在集结列阵呢，徐州城方向猛地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仿佛地震坍塌的“轰隆”声。

    地震了，什么情况？

    不给这些士卒军官们反应时间，杨芳立刻下达攻城命令：“传本帅命令，徐州城墙已经塌了，全军立刻攻城，天亮之前务必打下徐州！”

    简短的军令下去，各镇指挥使全都觉得离谱。

    不是，徐州城墙塌了，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刚才的“地震”？

    杨帅居然能有办法制造“地震”，还是说，是别的什么特殊火器？后方的火器制造局到底都搞出了什么怪东西？

    虽然无法理解，但杨帅已经下了命令，汉军都是职业军人，服从军令就是本能，而且要是城墙真的已经塌了，那徐州就不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大城。

    徐州城墙上，英和、铁保、康基田三人，同样发现了汉军的大动作。

    深夜之下，汉军大营已然是火光通明，明显是准备要发动攻城了。

    之前的两个月，虽然汉军也不时搞出来一些试探性攻击，但都是小打小闹，从来不会有如此大动静。

    再加上刚才的“地震”，莫非，这“地震”就是城外汉军搞出来的？

    不是说汉军只有火器犀利吗？怎么还用上妖法了？

    英和还在发懵，铁保却是率先反应过来：“大帅，快，南军要攻城了，快传令叫各营都统准备守城，还有，快用大炮！”

    英和被铁保提醒了一下，也是马上缓过神来，在外领军大半年，好歹不会因为“地震”的妖法真慌了神。

    “呜呜呜~~！”

    城墙上，清军已经吹响号角。

    各段城墙的清军纷纷集结赶了过来，就连城内都有不少八旗清军，正匆忙往坍塌的这段城墙坡道跑过来。

    该说不说，北地的清军，确实比南方的清军要强了不少。

    只这一波临战不溃，反而能有胆子集结作战，就是大部分南方清军办不到的。

    当然，这里面也不光是北地的清军更精锐(烂的没那么狠)，同样也是在于这些清军的主力，都是跟白莲教、山西义军打了快一年多。

    战斗力怎么样先不说，反正军心士气肯定没那么差，而且他们也没有见识过汉军，只是听说过一些南方汉军的战绩。

    偏偏汉军的战绩普遍过于夸张，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军队能打出来的，所以许多都被伪清那边选择性当做了夸大其词，要么就是地方官相互推诿战败罪责。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毕竟，二战那会的小日子，同样也喜欢乱写战报，最后乱到连溥仪继爹裕仁都绷不住，说：“美国人的萨拉托加号又被你们击沉了呀！”

    “嘟嘟嘟嘟呜呜呜呜~~~~”

    这是汉军方面的集结号，虽然现在是大晚上，集结军队的难度无限拔高，一个搞不好甚至可能闹出炸营的乱子。

    但汉军到底已经不是封建军队了，而是聂宇利用近代化制度改革过，就连基本操练都是模拟近代化军队的操练，早就没有了封建军队的那种高压松散。

    英和带来的数万清军，确实是上过了战场，打过白莲教和山西义军，战力比之寻常清军要强了不少，里面甚至还有凶悍闻名的索伦军。

    可战力再强，基本的军事素养差距摆在那里，不是简单上过战场就能弥补。

    就说现在黑夜下的集结军队，汉军和清军对比的速度效率，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清军这边，几个满洲八旗的都统军官还在叫骂呼喊着，士卒们也是相互推搡着往坍塌的城墙跑过去。

    跑过去的路上，许多清兵事实上都还没搞清楚状况。

    攻城的汉军这边，汉军前锋已经在有条不紊的推着云车、壕桥等各种攻城器械，举着火把稳步前进。

    炮兵营的速度也不慢，已经推着加农炮来到壕沟后的土制炮台。

    虽然是黑夜，但汉军炮兵们都是轻车熟路，将炮车推上炮台固定，而后也不用太多瞄准，纯靠肌肉记忆，还有徐州城的亮光。

    放入炮弹，填装火药。

    “点火，开炮！”

    “轰轰轰！”

    汉军大炮一轮齐射。

    汉军兵力虽然只有不到一万，但白楠带着第二师北上，可是也带来了第二师的大部分火炮。

    要是再加上杨芳本身带过来的二十门大炮，汉军的大口径火炮数量已经达到了足足三十门。

    当然，对比清军的红衣大炮，数量上实际还是有些不够。

    毕竟，英和南下可是带了接近五万大军，红衣大炮数量不算太多，但也有几十门了。

    不过，大炮比清军少没关系，火力够强就行了。

    三十门大炮狂轰，完全不用怎么瞄准。

    “嘭！咔~啦啦！”

    大部分炮弹打空，但还是有五发炮弹运气很好，两发炮弹命中城墙，三发炮弹击中女墙。

    而且，因为清军得到英和的紧急集结命令，所以女墙后面的清兵此刻站的都非常紧凑密集。

    这一下，三发加农炮弹打下来，徐州城的女墙压根挡不住，直接被炮弹冲烂。

    炮弹动能不减，继续砸向后面来不及躲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的清兵身上。

    即便现在还是黑夜，那穿着棉甲的八旗兵，连人带甲被高速飞行的炮弹撞烂，血肉内脏横飞，甚至还溅射到了身边同袍的脸上、嘴里。

    “呕~”

    “快跑！”

    “南蛮子开炮了！”

    三个被炮弹命中的城墙，瞬间陷入到了小股混乱当中。

    八旗兵又怎样？八旗也是人，是人就会恐惧，尤其现在还是黑夜，士兵精神最为紧绷激动的时间。

    这是任何时代都有的通病，士兵常年在外打仗，面对随时会死的战场，心理压力都非常大。

    这种压力放到平时，可以被严厉的军规压制。但一到晚上，劳累一天最疲惫，军规也是最为放松的时间，往往最容易出现问题。

    现在，这些八旗兵便是如此，先是被汉军的棺材炸城墙给惊醒，接着又是得到英和命令，大半夜没头没脑的集结。

    还没集结完成，忽然汉军就开炮了。

    一炮就命中女墙，打死了他们好几个人。

    没错，三发命中女墙的炮弹，打死的清兵都不超过两手之数。

    英和发觉了士兵的哗乱，反应迅速的派出亲兵前往弹压，同时又给炮队下令：“快些开炮！不能让南军一直打我们，快反击，开炮！”

    “轰轰轰！”

    连番命令下达，清军这边也跟着开炮了。

    面向汉军大营的城墙，同样接近三十余门火炮开炮。

    然后……

    没有然后了，大晚上的完全看不清有没有命中目标。

    跟汉军对比，清军除了火炮数量更多，大炮的威力射程比不上汉军，打的还是移动靶，瞄准全看城外哪里有火把光，炮弹落到哪了压根看不见。

    “轰轰轰！”

    清军刚开过炮不久，汉军接着继续开炮。

    这次没有瞄准清军的炮位，因为确实看不见，只是继续朝着徐州城墙狂轰，掩护前面的攻城部队。

    “轰轰轰！”

    清军这边跟着快速填装开炮。

    双方炮队你来我往，轰的没头没尾，互相不清楚战果。

    清军城墙这边，好在哗乱是在城墙上发生，士卒大部分都是清醒，所以很快就被弹压下去。

    城外，汉军攻城先锋在后方炮队掩护下，已经推着攻城器械，来到了徐州城下。

    一来才发现，徐州城墙确实已经坍塌，还刚好形成了一个可以爬上去的陡坡。

    带队的一个汉军指挥使大喜：“哈哈，果然塌了。儿郎们，随本镇一起，杀上去！”

    “杀！”

    “杀清狗！杀鞑子！”

    “大汉万胜！陛下万胜！”

    数十汉兵挺着长枪开路，就沿陡坡往上冲杀。

    “砰砰砰！”

    冲到一半，陡坡上传来一阵枪响。

    前排汉兵当场被射倒三个，又顺着陡坡滚下去。

    那指挥使先是一惊，连忙喊道：“盾兵上前！给我顶住，长枪兵后撤！”

    “火铳营呢？给我补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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