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道中人
第二十章 同道中人
见苏东山来了，周文英就更加夸张了。
她捶胸顿足，一脸委屈的样子，跑到了苏东山跟前去，假装哭哭啼啼的。
“老爷啊，不得了呀，江南居然打我，这个混蛋，我们苏府白养着他了，这样的人，根本留不得。”
一番哭诉，加油添醋，让苏东山非常的为难。
“江南，可有此事，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岳父大人，绝非如此，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他们可以作证。”
江南觉得荒唐可笑，周文英居然也太能演戏了吧。但是，没想到，管家和所有家丁全都指责江南，是他打了周文英。
只有苏月儿，说了公道话。
“父亲，这就是误会，江南怎么会打母亲呢，他绝不会那么鲁莽冲动，还希望父亲你三思。”
苏东山也明白江南的脾气性格，断然不会这样做。
但是，又要顾虑周文英的感受。
“算了，都去休息吧，大晚上的不累吗，老夫现在只想快些歇着，身体很疲惫。”
“老爷，怎么能算了呢，月儿这个死丫头，吃里扒外，根本就是和江南不成体统，晚上来找他幽会，打破规矩不说，还要陪着江南去祭拜他的父亲。”
周文英一番数落，十分懊恼。
苏东山也担心了起来。“这，恐怕行不通吧，司徒府的人的确不能得罪，你们还是忍一忍吧，不如迁坟。”
“岳父大人，我自有办法，只要你们苏家人愿意去就是了。”
没想到，苏东山也非常无奈。
“万万不可，江南，你千万不要以卵击石。”
“这么说，岳父大人，你是不愿意去了？”江南感到失望极了。
苏东山居然也不支持他，真的让他心灰意冷。
“司徒府那边，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江南，你要懂得顾全大局，你父亲的死，要忍耐，只能认命啊，我可不想你也去送命。”
苏东山语重心长，老友的惨死，他也是十分无奈，爱莫能助。
他承认自己很懦弱。现在，只希望江南安然无恙，也算是安慰了。
“岳父大人，我父亲被司徒府害死，你在现场，你没有出手相助就罢了，如今，去祭拜他一下，居然不肯吗？”
面对江南的质问，苏东山唉声叹气，不知如何回答，觉得很羞愧。
“老夫年事已高，有些事，的确……”
江南眼神冷冽，打断了他的话。
“我父亲，真的是认错兄弟了，不是吗？今天突然病发，看来忘了是谁叫来的药王，对吗？”
周文英霸道有蛮狠：“江南你什么态度，你闭嘴。不要以为你今天做了一些事情，就会对你刮目相看了，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兵卒子，一事无成。”
“好了，是老夫对不起，老夫太疲惫，去休息 ，江南你也好自为之吧。”
苏东山似乎特别内疚，没有颜面继续面对江南，只好离开。
江南特别的失望，不想再搭理他们了，既然他们不去，也不想强求。
但是，江南忽然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既然如此，那么，以后苏府的任何事和人，都和我无关，是你们无情无义，也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除了苏月儿，你们谁也别想让我做什么。”
“哎呦喂，说的多伟大，你以为你谁呀，不给我们添乱就不错了，就好像你有多厉害，我们需要依靠你？”
周文英觉得特别的可笑，马上让人过来，把苏月儿带走了。
苏月儿回头看了看江南，欲言又止。
“都听好了，江南要去找死随便他，谁都别拦着。”
周文英阴阳怪气，转身离开。
众人散开了。
江南在柴房坐了下来，没有任何睡意。
人心的冷漠，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无法原谅苏府人。
从现在开始，除了苏月儿，苏府任何人的生死都和他无关了。
到了夜深人静，江南听见了轻微的敲门声。
他出去看，一个丫鬟左顾右盼，神色慌张。
“姑爷，打扰你了。”
“什么事？”江南问。
“大小姐说，不管别人怎么办，她都会支持你，她不怕得罪司徒府，只希望你不要灰心丧气，早点休息，别在意老爷夫人怎么说。”“替我谢谢娘子，告诉她，我说到做到，让她等我就是。”
江南看向了苏月儿的房间，她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让他感觉欣慰。
苏府，也只有她能带给他一丝温暖和人情味吧。
翌日，苏东山想起江南要祭拜的事，派人又去洛阳城河边看了看。
下人马上回来汇报。
“大人，洛阳城河现在已经封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到处都是官兵，实在可怕。但凡有人接近，马上就抓起来，严刑拷打”
“听说，昨夜有个醉汉误闯到河边了，被当场砍头了，现在尸体还在河边挂着示众，实在是触目惊心。”
苏东山隐约有些害怕，也担心起了江南。
江南若是非要在这个时候，去和司徒府针锋相对，无疑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姑爷现在干什么，有什么动静吗？”
“回大人的话，他在柴房没出门，只是写写画画。”
“很好，继续监视他，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
到了第三日，也就是江南打算祭拜父亲的日子，苏东山又派人去洛阳城河边打探。
下人回来后，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大人，我什么都没看到，洛阳城河边，方圆十里，都不能有人接近，否则，杀无赦，已经有好几个无辜的百姓被司徒府斩首示众了，小人不敢再去了。”
苏东山脸色一变，马上问：“姑爷呢，他还是府里吗？”
“还在，柴房没什么动静，似乎睡着了吧。”下人刚说完，周文英来了，冷哼了一声。
“他那就是嘴硬，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呢，他有本事现在去祭拜试试看，马上会被司徒府的人杀了，估计现在很害怕，哪儿都不敢去呢。”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报，姑爷刚刚离开了苏府。”
周文英神情错愕，非常惊讶。
“你说什么，他去哪儿了，看清楚没有？”
“夫人先前说，不必理会他，我们也没有派人跟着，但是，好像是朝洛阳城河的方向。”
“岂有此理，他还当真是不怕死？无视本夫人的话吗？”周文英感到气恼。
“夫人，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人命关天，来人，马上去把江南拦住，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给带回来，千万不要让他去河边祭拜。”苏东山紧张不已，但是周文英却根本不在意江南的死活，而是马上急匆匆的冲出去了，来到了大小姐的房间。
周文英马上询问下人，“月儿在房间吗？”
下人离开恭恭敬敬的回答：“夫人放心，我们把大小姐看的很严，就算插翅难飞。”
周文英不放心，还专门从门缝朝里面看了看，苏月儿正在看书。
听见了动静，苏月儿拍着门。
“是母亲大人吗，让我出去吧。我在屋里心慌意乱。”
“你可给我闭嘴吧，你是不是想去找江南，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他已经去河边了，估计也是有去无回，司徒府可是派了重兵把守，凡是靠近者，杀无赦。”
“很多人都被砍头了，他们仅仅是靠近了一点而已就送命了，江南居然还想去河边祭拜呢，就算他悄悄的溜进去，也会立刻被抓住。搞不好，江南现在已经被砍头了。”
“什么，母亲你快点放了我。”
苏月儿越发慌乱，使劲推门。
“你别费劲了，哪儿都别想去，过了今日，江南肯定必死无疑，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你改嫁，免得别人提起他这个没用的小兵，让我们苏府蒙羞。”
周文英还让人把房间加固，窗户封死了，门口守着好几个人，虎视眈眈。
苏月儿绝望了，泪流满面。
周文英的话，让她感到恐慌。
她似乎能够想象江南悲惨的下场，但是，她也为江南的勇气和孝心感动。
“母亲大人，难道，你就一点悲悯之心，仁慈也没有吗？你不觉得，江南非常无惧无畏，有胆量有担当吗？”“我呸，你个傻丫头，他那是愚蠢，是蛮干，哪里是勇敢？他非要去送死，谁拦得住。我可不想你也去死，你好好的调整心态，等江南的尸体被找到了，我就宣布你要改嫁的事。”
“到时候，肯定特别多公子少爷慕名前来，你是不知道，你这么漂亮，多少王公贵族的人暗地里想娶了你，多少人悄悄的找我商议呢，只可惜你是有夫之妇，但是江南死了就不一样了。”
周文英得意忘形，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周文英离开后，苏月儿尝试着想出去，都没有成功。
她的手指头破了，很疼，流着血，也流着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无力的看着河边的方向，祈祷江南千万不要出事。
她甚至希望，江南可以知难而退，也不至于送死。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叫。苏月儿朝门缝里看了看，几个看管她的下人，都晕过去了。
难道来了刺客？
苏月儿刚要叫喊，一个人破窗而入，来到她身边。
面前之人，威风凛凛，特别高大，手里拿着大刀。
“你，你是谁？”苏月儿担惊受怕。
“我是赵正，是江南的朋友，他让我来接你去河边，现在就走。”
赵正挥刀劈开了门。
苏月儿又惊又喜，当下就跟着赵正出去。
赵正拉着她，飞檐走壁，几个眨眼间，就出了苏府院墙，即刻奔向了河边方向。
洛阳城河边，方圆几里，都是官兵，他们严阵以待，守卫森严。就算是一只小虫子都别想进去。
“司徒亮少爷灵柩到，迎。”
忽而，一个尖锐的嗓音传来。
接着，一群人抬着一套十分沉重的棺椁，来到了河边。
随着棺椁而行的，是一顶轿子，被数十人抬着，宽大而华丽。
黑压压的队伍，忽然间，全都跪下来了，齐刷刷的低下头。
轿子里，传来哭泣声，伤心欲绝。
司徒宇文老泪纵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被几个人扶出来了，打算看儿子司徒亮最后一面。
因为太难过，他已经有些软弱无力，声音也嘶哑了。
手颤抖着，抚摸着司徒亮的棺椁。“儿啊，这洛阳城河，风景秀美，也是你生前最喜欢的地方，为父将你葬在这里，从此，这方圆十里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这里独属于你一人，你放心，你的仇，为父绝对会替你报，就算他是什么大将军，为父也照样提来他的人头，给你陪葬。”
司徒宇文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哽咽道：“我要亲手……”
忽然，嗖的一声长啸，嘭的一下，一根箭飞来，几乎是贴着司徒宇文的头皮，咔嚓扎在了棺椁上，嗡嗡作响。
司徒宇文猝不及防，吓的一下跌坐在地上，帽子也掉了，脸色苍白，十分狼狈。
“快快保护大人。”
一群人迅速的围过来了，纷纷举起了盾牌，抄起了刀剑，警惕的注视四周。
“岂有此理，谁敢偷袭本大人？”司徒宇文特别愤怒，爬起来，看了看箭来的方向。
“启禀大人，有人闯进来了。”
“谁这样胆大包天，敢闯入这里？对方来了多少人？”司徒宇文咬牙切齿。
“报告大人，就，就只有一个人。”属下非常纳闷。
“什么，谁这么不顾死活，敢单枪匹马，本官倒是要看看。”
司徒宇文暴跳如雷，这人，简直是在藐视他的存在，无视他的威严。
独自一人，就敢动手，想对付这里的千军万马？
他看向了河边方向。
只见，河面上，一艘小船缓缓而来。
江南傲然立在船头，一身雪白的孝布衣，头戴白布，随风烈烈飞扬。
他冷冽的眼神，如同君临天下，傲视一切，悠悠开口，却是声如洪钟，河岸千军万马都感到震颤不已。
“司徒小儿，你可还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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