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灵界辨虚守初心，鬼域承怨固道基

他们围在楚凡与叶昭凤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近况，语气里满是欣喜：“父亲，母亲，昆仑虚的龙脉已经稳住了！虽然还没找到万世珠，但清霜长老说，地灵之气正在慢慢恢复，再过不久就能彻底稳固！”“魔域的魔修都被我们打回老巢了，血煞盟的余孽也清理干净了，凌霄城的百姓都在准备庆典，等着我们回去呢！”“巧云姨娘和王柳阿姨还在凌霄城煮着您最爱的灵茶，说要等我们回去一起喝！”

叶昭凤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叶念凡的头，能清晰感受到孩子掌心的温度，能看到他眼中对未来的憧憬——这是她无数次在深夜里幻想的“生之圆满”，是她耗尽心力守护的终极目标。淡绿色的灵雾顺着她的毛孔渗入体内，识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诱人的念头：反正孩子们安好，龙脉无忧，魔域已退，何必再闯后面凶险的关卡？留在这灵界里，与家人相守，看着孩子们长大，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

皇道金纹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龙凤图腾蜷缩成一团，像是在默认这个念头。叶昭凤甚至下意识地握住叶念凡的手，指尖传来的温暖让她几乎要放弃所有警惕——她真的太累了，从嫁给楚凡那天起，就一直在战斗，为了大乾，为了亲人，为了所有想守护的人，她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此刻的温暖与安宁，就像沙漠中的绿洲，让她无法抗拒。

楚凡的处境比她更甚。灵域深处，两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灵雾中向他招手——是他早逝的父母，先帝身着明黄色龙袍，腰间系着象征皇权的玉带，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眼神里的疼惜与骄傲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太后穿着素雅的宫装，手中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忆旧糕”，那是他儿时最爱吃的点心，糕点上还撒着细小的灵糖，香气顺着灵雾飘过来，勾得他胃里一阵泛酸，记忆深处的温暖瞬间被唤醒。

“阿凡，回来吧。”太后的声音温柔得让他眼眶发热，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儿子的脸颊，动作里满是母亲的慈爱，“这里没有战乱，没有需要你守护的重担，我们一家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你为大乾做得够多了，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先帝也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却又满是父爱的疼惜：“留在灵界，看着念凡他们长大，看着昭凤安享太平，这才是你该有的幸福。万世珠找不到又如何？龙脉能稳住，百姓能平安，便已是最好的结果。”

墨色混沌气流变得慵懒起来，楚凡丹田内的涅槃莲花瓣微微合拢，像是要沉溺在这极致的温暖里。他甚至能闻到忆旧糕的甜香，能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这些记忆中的细节太过真实，让他的道心开始动摇：若真能留在这里，是不是就不用再面对那些牺牲与愧疚？是不是就能真正拥有幸福？是不是“守护”的终极意义，就是这样的圆满？

可就在他伸手想要接过母亲手中的忆旧糕时，指尖突然触到了一片冰凉——那是叶昭凤的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清醒过来，脑海中瞬间闪过昆仑虚龙脉封印旁沈清霜浴血奋战的身影，闪过凌霄城夜战中巧云拼死护着叶念凡的模样，闪过李猛用身体挡住冰针时的决绝，闪过无数为守护大乾而牺牲的修士与百姓的脸——若他留在这里，那些还在真实世界里坚守的人怎么办？灵界的圆满是虚假的，真实的大乾还需要他去守护，他所谓的“天伦之乐”，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泡影，是对那些牺牲者的辜负。

“我的守护，不是逃避战乱的虚假圆满，是让所有人都能拥有真实的平安！”楚凡猛地爆喝一声，丹田内的混沌本源之力骤然爆发，墨色灵光如利剑般刺破周身的灵雾，将眼前父母的幻象搅碎。灵雾中的忆旧糕瞬间化作一缕灰气，先帝与太后的身影也变得透明，渐渐消散在灵域中。他伸手紧紧抓住叶昭凤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坚定的力量，试图唤醒她沉溺的道心：“昭凤，醒醒！这是灵界的幻象！孩子们需要的是我们在真实世界里的守护，不是在幻象里的虚假陪伴！若我们留在这里，真实的他们还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我们的守护，就成了笑话！”

叶昭凤浑身一颤，识海中的“执念”瞬间破碎。她猛地想起，方才叶念凡说“龙脉已经稳住”，可她分明记得，离开昆仑虚时，沈清霜曾说过，若没有万世珠，龙脉的地灵之气只会慢慢流失，根本无法“自行恢复”；楚安说“魔域已退”，可魔域的根基并未彻底铲除，魔修的余孽还在大乾各地作乱，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这些破绽，她之前竟因沉溺圆满而忽略了——灵界的“生”，不过是用她心中所愿编织的陷阱，想要永远困住她的道心。

“我要的不是灵界里的虚假圆满！”叶昭凤站起身，引动体内的皇道金纹，龙凤图腾瞬间绽放出璀璨的金光，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开来，将围在身边的孩子们的幻象驱散。那些鲜活的身影在金光中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缕灵雾，消散在空气中，“我要的是让大乾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在真实的阳光下长大；让每一个家庭，都能在和平的岁月里团圆；让我们的守护，能换来真正的万世安宁——哪怕需要付出再多，哪怕永远找不到万世珠，我也不会放弃！”

楚凡与叶昭凤同时抬手，墨色混沌光流与玄色皇道光流交织成一道金墨双色光刃，光刃上凝着“破妄守真”的道韵，带着两人对“真实守护”的坚定信念，狠狠斩向灵域的核心——那里是灵界幻象的源头，是虚生瘴气汇聚之地。

“轰——！”

一声巨响响彻灵域，参天古树开始枯萎，翠绿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黄，枝头的长生果失去光泽，化作灰黑色的石块；地面上的无忧草也迅速凋零，灵花瞬间枯萎，空气中的灵雾变得浑浊，甜香变成了刺鼻的腐朽气息；整个灵域开始崩塌，淡绿色灵光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万世池底赭红岩层的真实模样。

“灵界考验”的篆文在光门上方碎裂，化作一道淡绿色的流光，分别融入楚凡与叶昭凤的涅槃莲中——楚凡的墨色涅槃莲添了“辨真生”的清明，道纹中能清晰分辨“幻象之乐”与“真实之责”，混沌气流变得愈发澄澈，再难被虚假的圆满迷惑；叶昭凤的玄色涅槃莲多了“守实生”的坚韧，皇道金纹的龙凤图腾愈发鲜活，牢牢守住“为真实而守护”的本心，哪怕面对再诱人的幻象，也不会偏离道途。

两人并肩站在虚空中，呼吸有些急促，却难掩眼中的坚定。灵界的考验虽温柔，却比魔渊的戾气、仙境的安逸更难抵御——它用你最渴望的圆满诱惑你，让你在温暖中忘记初心。可他们终究守住了道心，明白了“守护”不是追求个人的圆满，而是为更多人创造真实的幸福，哪怕这份幸福需要用一生的奋斗去换取。

未等两人平复气息，中间“鬼域”光门骤然开启，漆黑的死气如瀑布般涌出，瞬间将他们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这里没有一丝光亮，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骸骨，有修士的、有百姓的、甚至有妖兽的，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寒气顺着鞋底渗入体内，冻得经脉都微微发颤；头顶是遮天蔽日的鬼雾，暗黑色的雾气中不时闪过扭曲的魂影，发出凄厉的嘶吼，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识海，让人的道心都跟着发颤。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每一口呼吸都能让丹田内的涅槃莲蒙上一层灰雾，灵力运转变得滞涩起来。无数道熟悉的身影在鬼雾中缓缓飘出，他们的面容模糊却又能让人一眼认出——有在凌霄城夜战中战死的禁卫军士兵，他们的盔甲破碎，胸口还留着狰狞的伤口，黑血顺着盔甲的缝隙滴落，在骸骨堆上凝成黑色的冰；有被魔修杀害的大乾百姓，老人的拐杖断成两截，孩童的手中还攥着半块灵糖，妇人的发髻散乱，脸上满是恐惧与不甘，眼神里的怨怼像针一样刺人心头；

甚至连陈武、李猛等忠臣的魂影也在其中，陈武的胸口还留着被媚煞鳳刺穿的孔洞，李猛的身上插着数根冰针，鲜血早已凝固成黑紫色，他们的身影在鬼雾中飘忽不定，似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

“殿下……皇后……为何不救我们……”一名禁卫军士兵的魂影飘到叶昭凤面前，声音嘶哑得如同裂帛，他伸出苍白的手，想要触碰叶昭凤的衣袖，却在靠近时化作一缕死气，“我们为守护凌霄城战死，可我们的家人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你们为何连他们都护不住？这就是你们的守护吗？”

“是你们的守护不够强……才让我们死得这么惨……”一个孩童的魂影哭喊道，声音带着稚嫩却又满是怨怼，他的身影在鬼雾中闪烁不定，似随时会消散，“若你们能早点打败魔修，我爹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孤魂野鬼……你们根本不配做大乾的守护者！”

“放弃吧……你们的守护根本救不了任何人……”陈武的魂影飘在两人面前，声音带着失望，他曾是叶昭凤最信任的将领，此刻却满眼的冰冷，“你们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守护大乾？还不如早点放弃，让魔域统治，或许我们还能少受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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