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风动还是心动
第七十四章 风动还是心动
驿馆之中，有琴音悠扬飘出。
春聆和华英仍是在厨房看着药，听见这琴音，都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是不是感觉在哪里听过？”华英率先问出了口。
春聆默默点头。
“我原本以为沈家姑娘如同旁的闺阁小姐一般，只是稍有研习，直到有一日在宫中听过，才知道她师从七弦琴国手。”春聆提起来，还有些怀念那一日在昭阳宫中，听到的那一曲秦王破阵乐，“毕竟老王爷去世之后那么多年，都已经很少能找到能弹秦王破阵乐的人了。”
“怪不得呢……”华英若有所悟。
伴着悠扬琴声，还有缥缈的唱词随之响起。
“担头行李，沙头酒樽，携酒在长亭……”
歌声落入风里，被送到了驿馆的各个角落。
顾渊打开窗子，循着琴声与歌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一楼的厢房窗下，沈玉安一袭白衣，脂粉未施，黑发披肩。
放着琴的木桌上，还点着香。
一曲《渭城曲》，道尽送人离别之情。
顾渊心下一动，琴曲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沈玉安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在空中交汇。
没有谁移开目光。
《渭城曲》是在唱大漠之外的送别，而如今的他们，隔着驿馆的一楼与二楼，隔着两扇窗子，遥遥相对。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动沈玉安的发丝，也撩拨着她的心弦。
二楼的房间里，淮南推门进来，见着顾渊站在窗前，不知是在看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在走到顾渊身后的时候，终于瞧见了遥遥相对的两人。
在看到淮南之后，沈玉安如梦初醒，立即起身，将窗子关上。
顾渊此刻才注意到淮南站在自己身后，“有什么事？”
淮南略微有些尴尬得咳嗽了两声，“李家派人来了，请公子过府一叙。”
“走吧 。”顾渊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让春聆留着，多看着点沈玉安。”
“是。”淮南点头，还不忘调侃，“看来公子对沈姑娘是真的很上心。”
当然，他多话的后果，是只收获了顾渊的一记眼刀。
沈玉安关了窗，柳衣倒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姑娘？可是风太大了？”柳衣忙过来，想要给沈玉安再多加一件衣服。
沈玉安摆摆手，“去取纸笔来，我要给明州写信。”
“姑娘写信做什么？”柳衣心里藏着事本就很慌，现下听沈玉安这么说，以为她还是怀疑了，忙要追问。
沈玉安这下倒是真的有些狐疑了，她看着柳衣，“我在雍州城养伤，也待不了几日，顾渊他们来雍州城定然是有要事，万万不可能同我们一起去明州的，我需要同明州确定一下何时能派人来接我们。”
“那这……”柳衣开始疯狂得转动脑子想借口。
正巧在此刻，春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姑娘放心，我家公子既然在雍州遇见了姑娘，定然是会一路护送到明州的。”
端着药进来的春聆将药交给柳衣，背着沈玉安给柳衣使了个眼色，让她安心。
“我们公子对姑娘可算是上心。”春聆帮着柳衣试了一下药的温度，再看着柳衣把要递给沈玉安，“更何况，卫将军临走的时候也交代了我们公子要好好照顾姑娘，姑娘大可放心。”
“是啊是啊，我看秦王……哦不，顾公子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姑娘就别操心了。”柳衣顺着春聆的话，赶紧往下接。
沈玉安这才堪堪作罢。
这药喝得实在是苦，春聆给她备好了蜜饯，只是吃着仍旧压不下舌尖的苦意。
“要不——我们去市集逛逛吧？”春聆提议，“姑娘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日，还是找找机会多去外面走走，我去让华英跟着我们一起，这样姑娘要是觉得身体不适，也好随时有个照应。”
“好呀好呀！”柳衣正是贪玩的年纪，只是先前事情太多，她也担心沈玉安的身体状况，眼下春聆这么说了，柳衣自然是一百个支持。
沈玉安见柳衣如此开心，也不想拂了春聆的好意。
已入四月。
雍州城原本最热闹的清明祭祀，也因为种种原因，使得他们一直在到处忙碌，而顾不上参加这节日的氛围。
眼下，清明祭祀已过，这城里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可市集一如既往得繁华。
“姑娘！姑娘！”柳衣再一次看到了那卖糖画的小贩，拉着沈玉安便走上去，“姑娘这一次不如让小哥再给你画个别的？”
那小贩竟然也还认识沈玉安，“这位小娘子怎么几日不见，脸色变得如此苍白？”
“我家姑娘水土不服，生了场病。”春聆将话接了过去，示意柳衣别再多话。
“还是画一只蝴蝶吧。”沈玉安见着那小贩动作熟练，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他们一行人刚到雍州城的那天，那个时候，她虽然离开了京城心绪不佳，可总以为已经脱离了京城的掌控，能够安安稳稳得度过一生。
到了如今才知道，即便是到了明州，也仍旧是一生都被皇权所困。
谢临寒只要哪天一想起来，一样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要了他们的性命。
“姑娘……”
柳衣从摊贩手里接过了糖画，喊了沈玉安几声，都没见她回应，于是便提高了音量。
“啊？”沈玉安如梦初醒，从柳衣的手中接过了糖画，同小贩道了声谢，将糖画送进了嘴里。
可……
没有先前吃的时候那般甜了。
或许刚刚吃蜜饯时也是一样，并不是因为这蜜饯不甜了，而是她的心里苦，所以尝不出甜味了。
在市集上逛了半日，柳衣和春聆倒是给沈玉安买了许多东西，正巧走到一家绸缎庄前，柳衣笑着喊沈玉安，“姑娘，从去年开始，您都好久没有做新衣服了，不如今日就做几身衣服？”
“嗯。”沈玉安点点头。
在两人的陪同下，走入了绸缎庄。
绸缎庄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这会儿正拿着簸箕与扫帚在认真打扫铺面。
而坐在柜台之后正忙着涂脂抹粉的，是个容颜精致的女人，看岁数，应该是这位老板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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