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死守

寥寥四字，掷地有声，似一记重锤砸入众人心底，令原本动摇的军心陡然一震。

“公子！”红梨焦急出声，“据斥候所报，突厥此次至少五万人，我们不过三千人，兵力差距悬殊！”

“是啊！”雷豹亦皱眉，“若强攻，我们尚可倚城而守，可若围而不攻，待粮草耗尽，我们便无还手之力！”

众人七嘴八舌，神情越发紧张。

齐恙却一动不动，沉声道：“越是生死攸关之时，越要沉住气。你们难道不觉得，此战不同寻常吗？”

他看向赵毅，语气一转：“将军，此次突厥动兵如此之广，我军此前可有预兆？”

赵毅一怔，摇头道：“并无异动。我们的斥候与暗哨一直牢牢盯防边境，若有大军调动，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除非——”

“除非有人通风报信。”齐恙的声音低沉冰冷，目光如刃，“有人，将我们的布防、弱点，提前泄露给了突厥。”

话音落地，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城头顿时一片寂静。

“内奸？”雷豹眼神一凛，环视四周，脸色沉如铁。

齐恙点头：“否则，四王子怎会如此精准地选择我们防守最薄弱的几个方向强攻？为何他敢如此自信地围城？这些——太巧了。”

赵毅神情骇然，咬牙道：“若真有人里应外合，我大燕守关之策岂不是尽数落入敌手？”

红梨脸色也沉了下来：“公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齐恙沉吟片刻，随即目光一凝：“赵将军，立刻更换城防部署——东南角楼弓箭手调往西北，西北换东南；南城的刀盾手换防北墙，北面换南面。”

赵毅眼前一亮：“打乱泄密线，断其情报来源！”

“不错。”齐恙点头，“另外，把粮草分散储存，不可集中，凡重点之处，皆设暗哨。若那人真是奸细，定会有所动作。”

“属下明白！”赵毅抱拳，立刻去传令。

齐恙又转向雷豹，语气沉稳：“你领五十精锐骑兵，连夜由小南门突围，绕出敌军视野，火速赶往镇北大营求援。事关榆关安危，不容有失。”

“明白！”雷豹声音如铁，“公子放心，我定带援军杀回来！”

“去吧，小心突厥的埋伏。”

雷豹抱拳转身，快步离去。

齐恙紧接着又看向红梨，低声道：“你领人彻查城中，尤其是最近半月内进城的陌生人，不论身份来历，统统查清。”

“属下领命。”红梨点头离去。

这时，远处突厥大营再次传来号角声，声如狼嚎，低沉中透着压迫之力，让人心头发紧。

“他们在集结？”一名士兵低声问道，语气中已带不安。

齐恙目光微眯，看着敌军开始布营：“这不是试探，是准备围城了。”

果不其然，突厥大军如巨网缓缓张开，四面围拢，将榆关团团包围。他们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城外安营扎寨，显然是打算围困到底。

“该死的狗贼！”赵毅怒拍墙垛，满脸愤怒，“这是想活活耗死我们！”

齐恙依旧沉稳，冷静地吩咐道：“将军，无需焦躁。既然他们想打持久战，我们便奉陪到底。传我命令，全军按部就班，不得私自慌乱。轮值、食宿照常，保持士气。”

“是！”赵毅躬身领命。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大燕皇宫，金銮殿中。

朝堂肃穆，一场紧急议事正如火如荼。

龙椅之上，女帝沈琬宁凤眸微眯，威仪逼人。她身披明黄龙袍，头戴九龙凤冠，一身帝王之姿，冷冽不失端庄。

“陛下！”兵部尚书李承恩出班跪地，“刚接急报，榆关被突厥四王子阿史那豹率五万铁骑包围，形势危急！”

“什么？”沈琬宁眉头一蹙，声音冰冷，“突厥人何时调动五万大军？我们的斥候都瞎了吗？”

“陛下息怒！”李承恩大汗淋漓，“此次突厥行动极为隐秘，且……似乎对我军布防了若指掌。”

沈琬宁冷笑一声：“你是说，朝中有人泄密？”

“臣不敢妄断……”李承恩低头颤声。

“哼！”沈琬宁寒声道，“细作潜伏至今，这是第几次？上官妍！”

“臣在。”紫衣女子从列中踏步而出，面容冷艳，正是女帝心腹上官妍。

“此事交给你，三日之内，查出是谁走漏了风声。”

“臣遵命。”

沈琬宁沉吟片刻，随后下旨：“榆关乃北境门户，不容有失。传朕口谕，命镇北将军霍云，率三万精骑，即刻驰援榆关！”

“陛下！”户部尚书王文清出班劝谏，“霍将军驻地距榆关尚有五百里，纵使日夜兼程，也需七日……榆关恐怕撑不到那时。”

沈琬宁凤目一眯：“你的意思是……榆关守不住？”

王文清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跪地：“臣不敢！只是担心援军未至，城中将士先已弹尽粮绝……”

“榆关守将是谁？”沈琬宁打断他，语气冷峻。

“是赵毅将军。”

“赵毅？”沈琬宁若有所思，“老将出身，守城有术。可突厥来势汹汹，仅靠他一人恐怕难以支撑……”

“上官妍。”她低声吩咐，“你去一趟镇北大营，传我亲令于霍将军，并暗中查清突厥此战背后的真正意图——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臣明白。”

上官妍领命而去，身影利落。

退朝之后，御书房灯火未熄，沈琬宁一人静坐，手中攥着来自榆关的急报，眼神沉如墨，眉头紧锁不展。

“榆关……突厥……”她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偏偏是现在？”

这时，一个宫女快步走入，声音略显急促：“陛下，上官大人求见。”

“让她进来。”

片刻后，上官妍步履匆匆入内，脸色凝重如霜：“陛下，臣已着手调查。初步查明——确实有人向突厥人泄露了榆关防务。”

“是谁？”沈琬宁声音陡冷，透着肃杀之意。

“暂未查清具体身份。”上官妍压低声音，“但臣怀疑，此事与朝中个别大臣有关。”

沈琬宁冷笑一声，凤眸迸出寒意：“朕登基不过三年，有人就坐不住了？”

“陛下，”上官妍小心道，“霍将军已连夜点兵，按计划出发，预计五日可抵榆关。但臣担心——”

“说。”

“突厥人此次调兵遣将，未必只为榆关。四王子虽年轻，却不似鲁莽之辈，此举背后……恐另有图谋。”

沈琬宁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幽深夜空下北方的天际：“你怀疑，他们是在佯攻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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