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244狐朋狗友
“我有时候感觉你的语气像个人生导师。”虞懿的声音懒洋洋的，“你这话又让我想起来前几天的时候有一个以前认识而且玩的很不错的狐朋狗友和我说的话，那个时候他算是玩的最疯的，但是现在他也告诉我他要结婚了，真是——我一开始还真的没想到。”
“是吗……”曹琳陷入了沉思。
“我一直都觉得，我是说，我年轻的时候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人，属于特别酷的摇滚青年，不会特别对某个人认真和动心。但是现在我发现我还是想错了，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前面的二十几年活得太酷了一点，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都会变得平平凡凡。”
虞懿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些惋惜，“然后我才发现，原来就在这段我不怎么出现的时间里面，很多事情都变了样子了，我认识的好几个刚出大学那会儿特别不羁的人也都开始陆陆续续地结婚了，有的可能也已经结了，但是我不知道。很快我就要有好几场婚礼去参加了。”
虞懿停顿了一下，“这种感觉还是挺微妙的。忽然在某一天发现自己是真的步入了所谓了‘男人’的行列了，以前二十多岁那会儿总觉得三十多岁真是一个可怕的代名词，想起来的三十岁的人的代称就是无趣乏味中年人，觉得到了这个年纪就应该是行尸走肉的时代了，可是也……”
“可是也没有吧。”
曹琳接过对方的话。
“我可以以一个已经在三十岁待过一年的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步入三十岁的时候，我感觉和二十多岁的时候没有什么大差别，我的工作、相貌和身体状态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我在自己的生活中收获了很多的答案，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个行尸走肉——
“因为最起码在我的工作上我是有决策力的，尽管别人会觉得我这个人的生活非常无趣，但是在我眼里这可能就跟你们出门去参加聚会一样有意思。虽然我确实从某个程度上来讲变得无趣了。”
“嗯，是啊。”虞懿笑了笑。
“忽然就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无病呻吟了，但是有些事情也确实正在我的生活中发生变化。我看着自己以前的那些朋友开始和别的家族的后代见面的见面结婚的结婚的时候，真的对自己产生过怀疑，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么坚持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对生活保持着激情。”
“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的狐朋狗友这个词，你不觉得这几个字本身就是很伤感的吗？这样的朋友只会在你的青春时期出现过，他们就像烟花一样，在天空中盛开的时候非常炫丽，但是当它们在黑幕里面落下，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真理。”虞懿点点头。
“等你老了，你就会发现人生当中的狐朋狗友都已经死了，”曹琳的声音有点低，“身边最后剩下的都是无聊的人。”
“今天的你像个诗人。”虞懿佯作热烈的鼓掌。
于是车内最后的一点惆怅的气氛散去了，虞懿和曹琳相视而笑起来。
其实车已经在钟氏集团的楼下停了有好一会儿了，但是他们仍然坐在车子里面说话，更像是一个密闭的、不为外人知晓的世界。
虞懿和曹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成为各自专属的诗人，在短暂的交汇之后再次远离，于是他们又变成普通生活中的普通两人，虞懿仍然觉得曹琳在某些情感方面拥有着无法修饰的残缺，而曹琳也觉得自己的这个上司有些时候堪称得上是阴晴不定。
最后，虞懿对着车顶的灯光看了一会儿，终于转过头去，看向对方的眼睛。
“你今年三十一岁了，是吧？”虞懿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面显得非常有磁性，像一泉缓缓流过的溪流。
“是啊，”曹琳的目光稍微有点无处安放，“比你大上一岁，过完今年就是三十二了，会变得更加无趣。”
曹琳听见对方吸气的声音，那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小小的气球爆炸时的场景。
那可能是一个晴朗的白天，也可能是个有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的傍晚，麻雀在枝头没完没了地叫，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永远都不会有结束。
“要是你过完今年还是没有男朋友的话，还不要和我试一试？”
这回换成曹琳吸气了。
虞懿的表情和语气无一不是同时包含了玩笑和认真的成分在里面，加上原本就堪称模板的英俊脸蛋，又好看又具有迷惑性，让人看不出来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曹琳本来对这方面就没有什么智商可言，一时间连说话的能力都被默默剥夺了，看着虞懿也说不出话来。
她自从和虞懿变得熟悉之后，也经常和对方开玩笑，但是却从来没有开过这种玩笑——实在是有点过了头。
曹琳想对着对方皱起眉头，可是好像也做不到。
她本来应该冷静又理性地应对的，但是可能是从来没有亲自面对过这样的虞懿的缘故，所以发挥的不是很正常。
最后是怎么从车上下来，又是怎么和虞懿一前一后地沉默着回到办工桌前面的，曹琳的记忆全部都变得模糊了。
第二天一早，虞懿是有些不太情愿地走进钟宅的大门的吗，前一天晚上才刚刚和那个田密见了面，今天蒋定瑛老太太就说着要见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对方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情，说些什么样的话。
但是这些都不是虞懿最关心的内容了——至少是对于现在的虞懿来说。
他最后和曹琳一起工作到晚上将近十一点，一切的工作都完成的七七八八，虞懿看着曹琳明显一副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就主动叫停了工作——反正也没剩下多少了。
然后还是送曹琳回了家。
曹琳对于虞懿的这个举动倒是没有什么抗拒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自然，这让虞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地觉得有些不解。
好吧，不仅仅是不解。
现在回想起前一天晚上所做的事情，虞懿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仅疯了，脑子肯定存在着临时性的缺水症状，导致脑仁儿直接缩水成核桃的大小，运转都不灵敏了。
虞懿必须得承认，在某个短短的瞬间，曹琳对于他来说是有着很强烈的吸引力的。这个女人总是理性过头，自己本人就像一个大型的运行机器，做什么都讲究逻辑规律，可是虞懿和她就很不一样了，他们像是两个不太极端的相对个体。
在一开始认识曹琳的时候，就经常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比如虞懿本来是想要说一个冷笑话来缓解气氛的，但是曹琳偏偏就理解不了这个点，反而认认真真地询问为什么。而这样的情况，其实到了现在也都经常会发生，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曹琳和虞懿都已经对对方互相熟悉和了解了。
曹琳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分辨虞懿的哪些话要去回答，哪些话只是他随便说着玩的，笑笑就好。而虞懿也早就在相处中摸透了曹琳的实践理论，有时候对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也都愿意去耐心解答。
虞懿开始慢慢相信，这世界上应该是有一种很奇妙的化学反应的。
他在过往的生活中和以前的女朋友们就像是那种产生反应最快也最剧烈的化学反应，交织在一块儿的时候很刺激也很绚烂，但是保持的时间并不长，璀璨一会儿就沉入谷底了。
曹琳的存在应该是虞懿身边的一个意外因素，这个人有时候更像是一种绝缘体，也拒绝和任何其他的物质发生反应，可是虞懿大概是少有的会稍微觉得不死心的人，于是耐心地和曹琳相处在一起，一点点融化，一点点渗透进去。
其实对于曹琳，虞懿从来都是只有一半的信心，就好像有时候和曹琳交谈，对方到底能不能理解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意思，这是虞懿非常担心的一个问题。
这个女人身上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和所有其他的人都不一样，虞懿越看越觉得好奇，于是只想不停试探。
但是现在看来，虞懿找错了人。
曹琳自从那虞懿一时冲动说出口的话开始，就更加地让虞懿觉得捉摸不透了。对方看上去还是平时的样子，偶尔和虞懿一起讨论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但是虞懿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特别灵敏的天线就那样莫名其妙地竖起来了，敏锐地捕捉到了曹琳很少见的奇怪情绪。
发生了这样的时候，接下里紧接着第二天就是周末，虞懿见不到曹琳，也达不到任何一种后续，再过了见到曹琳，说不定在对方心里这件事情就翻篇过去了，一点影子都留不下。
由此可见，虞懿大早上醒来，还要去对付成天给自己介绍女朋友的人，心情确实是比较烦躁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虞懿也丝毫没有别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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