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告别曹琳

而且如果让夏臻找这两个人来帮自己顶住压力的话，也实在是不太道德了。

夏臻越想越烦，最后干脆把这个微小的想法都抛到了一边。

对于夏臻的到来，曹琳是不太惊讶的。毕竟夏臻平时也经常在早上的时候来找曹琳说一会儿话之类的，这已经是常态了。

所以曹琳也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直到她从自己面前的电脑上转过头去，对着夏臻看了又看，才发现对方的脸上是一个又温婉又苍白的笑意，心中顿时有点儿觉得不对。

曹琳虽然在感情方面从来都是不着边际的，但是和夏臻呆在一起了这么久，却总能从对方的一个表情里发现最真实的喜怒哀乐。这似乎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曹琳心里的最深处的一块区域了。

虽然她的心本来就不深，只是浅浅的一片区域，其中最上面的百分之七十估计还都被工作占满了，剩下底层的一半，又全都交给了和夏臻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也算是很不容易。

曹琳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夏臻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稍微有些不解的神情，对着对方不自觉地轻柔了自己的声音，说道：“怎么了？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如果让周边的人看见曹琳这一幅关心的景象，一定会被吓得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其实这件事情真的很简单，就看人们能不能理解得了。

曹琳这个人是万里挑一都挑不出来一个姑娘，她在感情方面非常地挑剔，爱情也好，友情也好，都接受不了那么泛泛而来的感情，对于她来说，可能最好的朋友只能接受一两个而已，不能再有更多。

曹琳之所以对其他人都那么冷淡，只是因为她已经遇到了夏臻而已，有一些温柔，是只能给自己心底最认可的那个人展现的。那些人之所以感受不到曹琳所散发出来的一丝一毫的温暖，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夏臻在曹琳心里的那样的地位而已。

这种事实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毕竟知道之后，会觉得有点儿力不从心。任何人选择自己的朋友的时候，都是带有条件的，只不过很多人都够不上曹琳的那个所谓的条件，这也很无奈。

夏真对于曹琳还带着点儿愧疚之情。曹琳平时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夏臻好不容易来了，却又要走，也不知道曹琳以后要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她也明白，曹琳是一个非常明白也非常细心的人，她总是会做出最好最公正的决定，这也是为什么夏臻即使又和曹琳面对离别，但是也仍然会觉得欣慰。

她们两个都是很理智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很多话都能摊开来说，这是别人所不能做到的。

但是他们两个最终也都会明白，理智有时候也不是一个太好的东西，它让人失去自己珍惜的东西，还以为那是深明大义。在这个人来人往如同潮水涌动的时代，他们没有学会挽留自己在意的人，还在心底告诉自己，无所谓。

曹琳看见了夏臻的神色，总觉得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只好强行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对着夏臻露出了和以往一样的平静表情，淡淡地微笑着，道：“过来坐吧，我看你今天来的比以往都还要早些。”

夏臻也对着曹琳微笑。

最后她才发现自己仍然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毕竟已经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尽管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是一年的时间，在人生中，却也已经占有了至少七八十分之一了。

夏臻也在这里遇到了好几个非常好的人，可是最后还是要离去，非常的无奈。

为什么人生总是这样的呢？夏天对着曹林笑了笑，道：“是啊，今天我特意起的这么早，就是为了专门在这个时候找你来的。”

曹琳终于意识了夏天话语中的那种决绝的劲头，尽管对方的身上只有一个平日里都会带上的包，身边什么包裹都没有，但是曹琳看着夏臻，就像在看着一个即将远行的旅人。

于是曹琳微微皱起了眉头，说：“怎么了？有什么事，说说吧。”

夏臻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也只有曹琳永远都会这么的果断和直接，这样，夏臻说起话来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变得遮掩掩的。

她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这个时候，还是太早了些。除了像曹琳这样的工作狂魔之外，真的很少有人会提前来得这么早。

夏臻看着周围的情况，也放心了，直接在曹琳身边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然后搂着对方的肩膀，看了看对方电脑上的文件。

曹琳还是那样的犀利和干练，十只修长的手指在电脑的键盘上飞快灵敏地活动着，不停地敲击，看样子非常的繁忙。

一直都是夏臻所认识的那个曹琳，没有错。

夏臻这样想着，心中觉得欣慰多了。

夏臻长长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我准备要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都很大方果断的夏臻竟然都没有敢看曹琳的眼神，她怕从其中看出来什么不同的神色，能让夏臻在短短的几个瞬间觉得鼻子发酸，把所有的委屈都聚集在一起，集中着爆发，然后静静地消磨。

夏臻一直觉得自己和操了你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他们两个就好像彼此的那种年长的姐姐一样互相照料，互相提出建议，有的时候在工作上还会互相嘲讽。他们非常的亲密无间又相敬如宾。

曹琳的神色微动，却让夏臻看不清楚她在一瞬间的思想火花。

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人出其中的思绪百转千回，空气中的几股微小的气流相撞，却发不出声响。

夏臻只听见曹琳慢慢地开口，慢慢地问道：“走去哪里？你要离开钟氏集团了吗？”

夏臻点点头，呼出一口气，说：“是的。我要离开集团了。”

这两个人在钟氏集团里面，都是同时以能力高效率快而著称的两个女强人，一起度过了长达十几秒的沉默，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思考些什么，脑海里在酝酿着什么对话，好像有暴风雨即将来到，又好像这只是一条最平静的一天里面的一个时刻。

在一条最浅的湖水里的一艘帆船，里面坐着两个女人。她们曾经在一起度过那么平静又让人感动的时光，现在其中一个即将远行，另外一个就要把帆船推开。没有人会说对不起，也没有人会率先说道别。

但这也是漫漫人生中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夏臻和曹琳都已经非常习惯了。

“……”这有点突然，曹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说，“你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为什么突然就下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我之前也想不到我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离开。”夏臻在面对曹琳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不愿说假话，虽然她知道曹琳很多时候都意识不到她在说假话，又或者，曹琳在面对任何虚假的谎言的时候，都愿意把那当做真话来对待。

这对于曹琳来说，确实是很好的一种为人处世的方式。

“这么说吧，具体的细节，我是没办法告诉你的，但是我能说的是，最近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最终决定离开这里。”

曹琳忽然叹了口气，这应该是非常少见的情况，夏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曹琳道：“我是看着你一路站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上的，从一开始的小助理到现在的副总裁，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是一般的人，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但是这毕竟是你自己做出来的选择，没有办法评价你的这个行为。”

“而且，也正因为你就是你，所以我更加能够明白，你之所以选择在这样一个原本已经柳暗花明的时刻离开，肯定会有你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夏臻默默地听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曹琳果然是在所有人当中都最了解夏臻的，就算夏臻在她的面前什么都不说，她也什么都能理解。

夏臻点点头：“谢谢你能理解我。”

“我有点不明白……你这件事情很钟世景说过了么？”

换来的是夏臻长时间的沉默不语。

“没说过？”曹琳一看见夏臻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曹琳皱着眉头，一张脸上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和钟世景说，就打算自己走人？所以钟世景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有打算离开的意愿？”

夏臻有些无奈：“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我现在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办公室也已经锁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跟你告别然后就可以走了……钟世景那边，我也确实没有和他说。我现在真的很乱，很多事情都没有理清，所以只能选择这样。”

曹琳哑然了。在她看来，夏臻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向都很强大，所以一路撑到了现在，还拥有了很好的成绩。按理来说，现在的夏臻当上了副总裁，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每天高兴都来不及。

不，应该说，直到前几天，夏臻看上去都是非常的高兴的，可是这怎么就突然……

曹琳觉得这一切都太让人措手不及了，她做事一向讲究逻辑和条理，现在夏臻扔给她这么一件听起来没头没尾的事情，她还不能提问，简直是一片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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