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悲凉

“我陪你一起去。”楚霖的话音刚落，白沐霓脱口而出的说道。

可楚霖却是摇了摇头，“不行，你就在府里待着。”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把我隔离在一边！”即使白沐霓知道楚霖是不想让她和他一起去吃苦受累，可是她心里却依旧会有小情绪。毕竟在白沐霓眼里，遇到什么事，就应该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可楚霖却总是想要将她保护得好好的，每次都是如此，从来也不会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楚霖也皱起了眉头，他是做错了吗？

“我先回房去了。”白沐霓扔下一句话，就打算起身回房。

“等等。”楚霖抓住了白沐霓的手腕，“你真的想去吗？”

“谁想要去那破地方啊！你让我去我还不去呢！”白沐霓却是气呼呼的改了口。

楚霖就站起身来，将白沐霓带到他的对面，“那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白沐霓本来还想拒绝的，可是看着楚霖眼里的那丝期待，白沐霓不知怎么，竟连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了。

“是我错了，我应该尊重你的意愿，以后我不会再强制的为你做决定。”楚霖深情的凝望着白沐霓的眼睛。他们相处至今，唯一的几次争吵都是因为二人的意见不合，他也一直都在反思自己，他以前的做法是不是有问题。也许，他应该相信白沐霓，而不是一味替白沐霓做下他以为的最正确的决定。

白沐霓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楚霖认真地点了点头，“好了，我原谅你了。谢谢你相信我，我答应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保护好自己。”

“嗯，”楚霖嘴角上扬。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风轻云淡的过去了。

没过几日，御史大夫那边就已经将所有需要押送的物资和人马全都备齐了。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站在大皇子府的门口，等待着引导他们的将领。

楚霖翻身上马，“出发。”他低沉的声音穿过人群，到达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皇子请稍等。”远处忽然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楚霖扯了扯缰绳，勒马停住。

“微臣参见大皇子。”原来来人竟是玉贤，并且他身边还跟了一个男子。

白沐霓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于是就将马车的车帘掀开了一角，并透过那一角缝隙朝外面望去。

“玉丞相有何事？”楚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玉贤。

玉贤就忙把玉溪安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回大皇子，微臣已然年老体弱，经不起此番折腾，所以当时未能出面接此重任。今日微臣想让犬子溪安随大皇子一同去晏州救灾，还望大皇子成全。”

楚霖就皱着眉头看了玉溪安一眼，玉贤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难道还能不答应玉贤的请求吗？“玉公子想要一同前去救灾，这是好事，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玉公子请上马跟在我身后吧。”

“微臣多谢大皇子成全。”玉贤赶忙又行了一个谢礼。

楚霖淡淡地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理会玉贤，控制着身下的马匹调转了方向。

“去吧。”楚霖一转身，玉贤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给玉溪安使了个眼色，玉溪安就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跟在了楚霖的身后。

在马车里目睹这一切的白沐霓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当初玉贤跟她达成合作协议的时候，说的是让楚霖上位之后，可以放他回乡去安享晚年。可看着玉贤今日这架势，倒像是故意把玉溪安送过来，想要玉溪安跟他们打好关系的似的。想必玉贤还是不死心，即使自己退休了，也想要扶自己的儿子接他的班。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白沐霓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就重新合上了马车的车帘。

去往晏州的路途却并不顺畅，因为地震的缘故，在距离晏州越近的地方，路面坍塌的也就越严重。白沐霓等人迫不得已的选择了水路。

没几天，白沐霓的几人终于结束了舟车劳顿的生活，到达了晏州。不过他们只是先行部队，因为他们此次运送的物资太多，体积太大，带的人马也多。如果坐大船过来，时间就会慢上许多，所以他们租的是轻便的快船，真正的大部队恐怕还要等上几天才会到。

一进入晏州，白沐霓等人心中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悲凉之感。他们入眼处几乎全都是一片狼藉，一眼望去，他们已经看不到任何建筑物了，这一片就像是被夷为了平地一样。并且这片土壤上，到处都充斥着哭喊声，他们或是在为本身的痛苦而哭泣，或是在为失去亲人的痛苦而哭泣，也或是在为失去家园的痛苦而哭泣。

晏州这座城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气，成为了一座废城。

“几位大人行行好，救救我的儿子吧，他已经被压在废墟底下几天了，求求各位救救他吧……”突然一个浑身都是血污的大娘爬到了白沐霓几人的面前，并抓住了楚霖的衣摆，不住的哀求着。

这一声声带着泪水和哀求的哭喊，像是触动了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大娘，你快起来，我们帮你救你的儿子，你告诉我们，你的儿子被埋在哪了？”白沐霓连忙蹲下身子搀扶起了楚霖脚下的那位大娘。

一听到白沐霓答应了她的请求，那位大娘就神色激动的扯住了白沐霓的袖子，“就在那边，就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我带你们过去……”像是怕白沐霓会反悔似的，大娘一边断断续续的重复着一句话，一边扯着白沐霓的袖子向走去。

“大娘你慢点，小心着路。”白沐霓跟在那位大娘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楚霖和玉溪安还有几个楚霖的随从见了，也赶紧跟在了白沐霓的后头。

没有走多久，大娘就拉着白沐霓在一处废墟面前停了下来，“就是这，就是这，你们快救我儿子，快救我儿子……”大娘一边说，一边就想硬拽着白沐霓钻进那个废墟深处。

“大娘，你弄疼我了。”白沐霓的手臂被那个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大娘拽的生疼，所以她不由得痛呼起来。

“放手！”楚霖的神色马上就变了，他用力一带，就将白沐霓带到了他的身后，“看住她。”楚霖对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就马上有两个随从走出来，一左一右的控制住了那个激动过度的大娘。

白沐霓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转头对那两个随从说道“她只是救子心切，所以才会如此激动，你们下手轻一点，别伤到了大娘。”

“是，”那两个随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能进去吗？楚大哥你小心点。”在楚霖面前的是一个已经倒塌了的屋子，可以进去的地方已经完全被乱石和木板掩埋了。这座屋子只剩下了一个三角形的屋顶还在矗立着。楚霖要进去的话肯定要先移开遮挡物，要是移动不当导致二次坍塌，那也是很危险的，所以白沐霓才会那么着急。

“没事，”楚霖平静的回了白沐霓一句，然后就连同着剩下的随从和玉溪安一起上前去移开那些遮挡物了。

“……救我儿子……救我儿子……”被控制的大娘嘴中还在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

白沐霓心有的悲戚的看了那位大娘一眼，这才又将目光转到了楚霖几人的身上。

那些乱石木板无不沉重无比，但好在楚霖几人都是练家子，所以清理起来虽然会费点心力，但还不至于无计可施。经过几人的努力下，终于是移开了一个口子，“属下进去查看吧。”一个随从满脸灰污的对着楚霖抱了抱拳，还没等楚霖答话他就钻了进去。

原本楚霖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可是看到那个随从没等他答话就利索的钻进去以后，他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但他眼里的那一丝担忧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不一会，废墟中就传来了随从兴奋的声音。

楚霖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松，“找到了就出来吧。”

“是，”随从应了一声，众人就听见里面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想必是那个随从已经要出来了。

白沐霓在一旁也是紧张不已，直到看见那个随从快要出来的时候，白沐霓的心才勉强安定下来。

“先把孩子接住。”随从从那个小空间里把找到的孩子递到了楚霖的手上，楚霖就小心的接了过来。

“小心！”白沐霓突然一声惊呼，楚霖就条件反射的往旁边移动了一下身子。

‘轰’，众人只听见一声巨响，等灰尘散去，大家又能视物的时候，就猛然发现，刚刚还矗立着的屋顶竟然也塌了下去。

“老九！”随从里不知道是谁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又赶紧去扒那堆废墟。

“抱着。”楚霖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神色中的焦急却没有掩饰，白沐霓也没有多说，只一言不发的接过了楚霖怀中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控制的大娘看到白沐霓抱着她的儿子之后，神色就更为激动起来，她冲上来想要抢夺白沐霓怀中的孩子，只可惜那两个随从却死死的控制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能前进半步。

白沐霓见此就赶紧走到了那个大娘的面前，“放开她吧。”白沐霓跟那个两个随从说完后，就将怀中的孩子递到了大娘的跟前。

大娘连忙接过，“我的孩子……”大娘一边哭，一边把孩子搂得死死的。

“我刚才给孩子号过脉了，脉象虽然有些虚弱，但并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孩子应该是已经饿晕了，先给孩子喝点水吧。”白沐霓一边解下身上的水囊，一边走上前去。

“谢谢，谢谢！”找到孩子之后，大娘的眼神也恢复了些许清明，她一边流着热泪，一边不住的感谢着白沐霓等人。

白沐霓笑了笑，她扶住孩子的上半身，小心翼翼的给大娘怀中的孩子喂了几口水下去。

“咳咳，”只听见几声咳嗽，那孩子竟然很快就转醒了，“娘……”孩子沙哑的声音传来，众人心中就都是一阵喜悦。

“老九！”还没能白沐霓放松一下心情，她就又听见了一声哭喊。白沐霓就转头望去，入目就是一片血红，原来先前那个随从躲闪不及，被倒塌的屋顶压住，当场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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