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反目成仇

白沐霓只觉得周围闹哄哄的，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清。她脑海里一直回旋着那两个字的声音……病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白沐霓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也一遍又一遍的责备自己。她明知道楚礼身体不好，为什么她还要选择在这个时间疏远楚礼！要是她能多去楚礼府上看看，那楚礼是不是就不会惨死了？

白沐霓得不到一个答案，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害死楚礼的人，她才是罪魁祸首！

一季花开，陌上香，一季悲怨，枕上伤。曲未终，人已散，酒未醉，心已碎。白沐霓踉踉跄跄的回到了霓云院，她走进房间后，当门关上时，她脸上就滑下了两行热泪。

当白沐霓穿上一身素衣去四皇子府吊唁的时候，她都还有些恍惚，她直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在楚礼的丧礼上，白沐霓见到了许多熟人，六皇子楚慕，七皇子楚焕，礼部侍郎家的女儿陈蓉蓉……还有，楚霖。

“沐霓，你也来了。”楚慕是最先走上来跟白沐霓打招呼的人。

白沐霓神情呆滞的点了点头。白沐云听说楚礼突然病殁的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然后一连好几天都在病榻上缠绵，根本就下不来床。白沐云这副模样，大夫人自然会留在府中照顾她，于是白承天就干脆带着白沐霓过来了。

楚慕忧心忡忡的看了白沐霓一眼，他总觉得白沐霓比他还要悲伤。“沐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我相信四哥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

白沐霓没有说话，她心头的内疚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她现在能站在这，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勇气。

“二小姐，没想到你也来了。”楚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上来。

“七弟，你也认识沐霓吗？”楚慕总觉得楚焕的语气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他又有些说不上来。

楚焕没有转头去看楚慕，他依然死死的盯着白沐霓，“何止是认识，我们可是老熟人了！”楚焕的话怎么听都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楚慕就赶紧挡在了白沐霓面前，他皱了皱眉，“七弟，你跟沐霓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楚焕一把将楚慕拉开，“我跟二小姐并没有什么过节，二小姐是神医，还救过我的命，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楚焕的话虽是这么说，可他语气中对白沐霓的厌恶和憎恨却是赤裸裸的。

“七弟！”楚慕语带愠怒的叫了一声，“今天是四哥的丧礼，沐霓是四哥的朋友，难道你要当着四哥的面对他的朋友不敬吗？”

“呵，朋友？”楚焕听着楚慕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语带嘲讽的说道“六哥，你问问这位妙手神医二小姐，她到底有没有真心的把四哥当成是她的朋友？”

楚慕看了看神色激动的楚焕，又看了看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白沐霓，他到底还是坚定的站到了白沐霓这一边。“七弟，你肯定是对沐霓有什么误会。沐霓跟四哥是好友，这点我可以作证。”

“好友个屁！”楚焕一激动就上手推了白沐霓一把，白沐霓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就跌坐到了地上。

“沐霓！”楚慕赶紧上前扶起了白沐霓，“七弟，你要干什么？”楚慕也是个暴脾气，看到楚焕对白沐霓动手，他的火气就蹭蹭的上来了。

“那是七皇子和六皇子吧？”

“是啊是啊，他俩怎么吵起来了？”

“该不是为了旁边那个女子吧，我看那个女子好像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楚焕和楚慕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你要是真当四哥是你的朋友，你就跟我出来。”楚焕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人，所以甩下一句话就径直出门朝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白沐霓也没有犹豫，转身就想跟在楚焕的身后出去。

“沐霓，七弟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不要过去。”楚慕赶紧抓住了白沐霓的手腕。

白沐霓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她用力一甩就将楚慕的手甩开了。随后，她就又迈开了步伐。

“沐霓！”楚慕正想追上去，可是陈蓉蓉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六皇子，好久不见。”陈蓉蓉一个跨步就站到了楚慕的面前挡住了楚慕的去路，她眼送秋波的看着楚慕，似乎是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楚慕不得不承认陈蓉蓉确实很美，即使她今日只是身着一件普通的素衣，但这丝毫没有拉低她的颜值，反而将她的容貌映衬得更加清丽无双。

“好久不见，你快让开！”只可惜楚慕并不待见这位陈家小姐的为人，他对陈蓉蓉向来是如避蛇蝎的。

陈蓉蓉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她到底是将脸皮厚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六皇子这么久不见蓉蓉，就没有什么话想对蓉蓉说吗？”陈蓉蓉眨巴着眼睛，依然执着的挡在楚慕的面前。

再说白沐霓一路跟着楚焕出了灵堂，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没有人迹的假山后面。

“没想到二小姐还真的有胆量跟我单独出来。”楚焕从白沐霓进门开始就没有掩饰过他对白沐霓的愤怒。

“七皇子应该很恨我吧。”白沐霓却是答非所问。

白沐霓一开口，楚焕就皱起了眉头。白沐霓的嗓音很干哑，根本不似以往那样动听，就像是用嗓过度的后遗症一样。

不过只是一瞬，楚焕面上就恢复了嘲讽神色，“二小姐是故意来装可怜、博同情的吗？”

“我没有！”白沐霓的神色突然也激动了起来，“楚礼走了，我也很伤心，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伤心！你不知道我有多痛，有多愧疚！”说着说着，白沐霓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原以为她这几天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眼泪都流光了，可是她一提起楚礼，眼泪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白沐霓的脸色很苍白，她的脸上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她的身体很单薄，像是又瘦了许多……也许真的如白沐霓所说的，她真的很痛苦，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痛苦。

“那是你活该！你知道吗？你活该！”楚焕每说一句话就逼近了白沐霓一点，白沐霓一直退，直到后背都靠到了假山的岩石上。她知道她无路可退了。

白沐霓被逼与楚焕的眼神对视着，楚焕的眼神里有着些许悲伤，但更多的是对白沐霓的恨意。

“我知道你想跟四哥撇清关系，但是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你不肯见他，可你至少也应该回一封信宽慰宽慰他！他不让我去找你，却每日给你写信。他每天都写很多很多封，从天明写到天黑，但他每天都只寄一封出去。他说他怕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给你写信了，所以想多写一些，然后每天给你送一封，就可以送好久……”楚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低着头啜泣着，他的头靠在了白沐霓的肩上，白沐霓觉得她的肩头很沉，因为她又多承载了一个人的悲伤。

“我是支持你跟四哥撇清关系的，从父皇下了圣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四哥跟你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我给他请大夫，请了好多好多大夫，那些大夫可以治疗他的身体，却治不了他的心病！我眼见着四哥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你知道吗？我在四哥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把匕首，若是四哥成亲那天没有突然病殁，他也一定会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白沐霓感觉楚焕的眼泪滴到了她的脖子里，很烫，真的很烫，就像是要将她的肌肤都灼出一个洞来一样。

“你错了，我也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都低估了四哥对你的爱，此生他的生活里已经容不下第二个女人！而我们却都在逼迫着他放弃，尤其是你，是你的狠心绝情让四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楚焕突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很红，还带着泪水。

白沐霓觉得楚焕现在的神情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要为你做的事付出代价！”楚焕的手突掐上了白沐霓的光滑的脖颈，“四哥生前不能圆的梦，在他死后，就由我这个七弟去替他完成吧！白沐霓，你应该死，你应该下去陪着四哥，那他的这一生才算是圆满！”楚焕身上的青筋暴起，他的眼里透着疯狂。

白沐霓也闭上了眼睛。确实，她是个罪人，她应该去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白沐霓只觉得脖子上一空，等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她就看到楚霖脸色阴沉的将楚焕一脚踹翻在地。

“楚大哥。”白沐霓的本来已经没有知觉的心脏突然又恢复了些许活力。

“如果你想一死了之，我会陪你。”楚霖的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他是给不了白沐霓想要的生活，但是他却可以陪她一起去死。

白沐霓突然又红了眼眶，她这几天一直在内疚和痛苦中挣扎着，没有人能来拯救她，她又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觉得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楚礼的死亡，可楚霖现在的一句话，像是又把她拉回了现实。

“你已经做了一个大夫能做的所有事情，四弟的死是他的主观意愿。”楚霖又接着说道，他的眼里承载着对白沐霓满满的疼惜，这个坚强而又倔强的丫头总是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但其实她这么努力也只是想保护她身边的人罢了。每当她身边的人出了事时，她就会责怪自己，把过错全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她是如此善良，可又是如此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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