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如婶的困境

周围的人也跟着抹眼泪，就连锦松玉涛都撇着嘴要哭。这样的遭遇，谁听了不心酸？

沈巧云见韩震宇在远处收拾碗筷，凑到孙雨南耳边低声说：“记住，不管男人多好，手里一定要留点私房钱。你姥姥当初就是这么教我的，你如婶要是有这个心眼，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孙雨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着院子里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院子里的哭声渐渐平息，但那种压抑的氛围却久久不散。沈姥姥拉着茅如如的手，轻声安慰着什么。周围的人也都在出主意，有说去找村长评理的，有说去告继子们的，还有说让茅如如先住下来再说。

孙雨南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议论，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复杂。她想起妈妈刚才的话，又想起自己和韩震宇的感情。虽说夫妻恩爱，但谁又能保证永远不变呢？

孙雨南看着沈巧云得意的样子，默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妈妈，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她就像一棵顽强的老树，不管刮风下雨都能撑得住。

记忆不自觉地回到了知青下乡那会儿，沈巧云硬是给家里几个孩子都安排妥当。自己读书工作时，她更是不辞辛苦地跟着到处跑，照顾孩子。那时候的火车又挤又慢，她却从不叫苦，只是默默地把饭菜往孩子们嘴里塞。

沈巧云听完茅如如的诉苦，见她只剩下低声的抽泣，便端着碗去了厨房。瓷碗与水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瞥见韩震勇还在认真洗碗，随手把碗扔进盆里，又叼着牙签回来看热闹。

“哭完没？”她倚在门框上，眼睛滴溜溜地转，“说到哪儿了？”

孙雨南压低声音，生怕惊动了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姥姥让大舅和姥爷先去她家谈，不成的话再去乡下找宋家人。”

沈巧云听着，不禁想起当初自己找娘家人帮忙时的阵仗。那时候可是人人带着棍子去的，先把人揍服了，再讲道理。想到这儿，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沈大福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由远及近，惊起了几只在院子里觅食的麻雀。

大家一听到动静，立刻围了上去。连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也停下了游戏，好奇地张望着。

沈大福把自行车支在墙边，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去谈了，那几个儿子态度倒是不错，就是说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脸，“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给他们掏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沈家人又托人给茅如如娘家带了信，可就像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回音。

“这不奇怪。”沈巧云撇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如婶这些年听男人的话，跟娘家都断了来往，人家能帮才怪。她就是太老实了，在家听爸妈的，嫁人听丈夫的，现在丈夫没了，儿子不管，娘家也不理，可不就傻眼了。”

话音未落，锦松玉涛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两张小脸因为跑动而红扑扑的：“妈妈，姥姥，外头有卖叮叮糖的！”

沈巧云从口袋里掏出四分钱，一人分了两分。阳光下，铜板泛着微微的光泽。

两个小家伙攥着钱，却还不满足，可怜巴巴地看着孙雨南，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孙雨南被他们逗笑了，又给了每人两角：“去买糖，记得分着吃。”看着两个小家伙欢天喜地跑开的背影，她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自打回老家后，有沈姥爷沈姥姥和一群表亲帮忙看孩子，孙雨南轻松了许多。不用再像在城里那样，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两个小机灵鬼特别会挑时候，专等大人不想陪他们玩的时候来要零花钱。他们轮番上阵，除了孙雨南，连孙雨西和韩震勇也都是他们的目标。小家伙们总能找到最恰当的时机，用他们天真的笑容打动大人的心。

只有亲爹韩震宇最不好说话。每次孩子们想买零食，他的眉头就会皱起来，像打了个结似的。

他最讨厌溺爱孩子，家里的糖还没吃完就想买外面的，肯定要挨训。那严厉的样子，把孩子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韩震宇自己平时花钱都很节制，就连去找战友聚会，都会规规矩矩地跟孙雨南打招呼，从抽屉里拿钱。用不完还会老老实实还回去，一分不少。

厨房里，沈巧云继续折腾起孙雨西来。案板上摆着各种调料，空气中飘荡着醋和酱油的混合香气。

“别急，等回学校我借实验室的电子秤给妈用。”孙雨南站在门口，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说道。

她和孙雨西给沈巧云弄了几个精确的配方，就是称重不太方便。每次看到母亲用老式的秤称量，总觉得不够准确。

沈巧云这段时间靠倒卖挣了一千多，现在对做小生意特别上心。她一边加料一边尝，那认真劲儿，连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妈，你要是把这劲头用在学习上，说不定能跟我上同一所大学。”孙雨南打趣道。

“谁稀罕啊。”沈巧云又舀了一勺调料尝了尝，“你尝尝，醋是不是少了？这味道总觉得差点什么。”

“这是生肉的腌料，我怕拉肚子。”孙雨南赶紧转移话题，“妈，要不请个帮手吧，能帮你看孩子还能搭把手......”

沈巧云停下手中的活计，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也行，你如婶就挺合适，实在人。等过完年我问问她。”

院子里，锦松玉涛正在追逐嬉戏，欢声笑语传进厨房。沈巧云的眼神柔和下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个家，虽然不富裕，但处处都洋溢着温暖。

闲暇时，孙雨南站在客厅的门框边，看着母亲沈巧云在麻将桌前游刃有余的模样。

“碰！”沈巧云轻巧地拿起牌，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对家的表情。她手指轻轻摩挲着麻将牌的边缘，语气随意地问道：“老吴，你们小区那个做保姆的张婶子，现在还在带孩子吗？”

“早不干了，”老吴一边整理手中的牌，一边说道，“听说是得了类风湿，干不了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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