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市井浮沉

友谊商场里人头攒动，柜台前挤满了人。她在各个柜台间转悠，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商品。玻璃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这件怎么样？”售货员拿出一件米色风衣，“今年最新款，刚到的货。”

孙雨南摸了摸布料，手感确实不错。但看到价格标签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从友谊商场出来，她又去了成衣店。店里飘着淡淡的樟脑丸味道，墙上挂着各种款式的成衣。

“小孙来了？”老裁缝推了推眼镜，“要做新衣服？”

“嗯，想做两件。”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杂志，“就照这个样式。”

量完尺寸，她又去了文物商店。店里陈列着各种古玩字画，但大多都是仿制品。她随意转了转，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第二天，她来到和平商店门口。刚停好车，橘小军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孙姐，真巧啊，要换外汇券不？”他压低声音问道。

“你怎么哪都有啊？”孙雨南皱眉，“生意做得这么广？”

“没办法，为了生计嘛。”橘小军搓着手，“姐今天没去上课？”

“请假了。”她不想多说。

橘小军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远处有人来，立刻警觉起来。他的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视，像只受惊的兔子。

“巡查的来了，我先走了。姐记住啊，换外汇券找我，给你最优惠的价。”说完，他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两辆小轿车停在百货店门口，几个外国人在人群簇拥下走进店里。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神态倨傲。看着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孙雨南突然没了逛街的兴致。

她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转悠。自行车轮碾过地上的砖缝，颠得她一个趔趄。

“破自行车。”她小声嘀咕着，眼神落在路边停着的小轿车上，“什么时候才能买上小轿车啊。”

现在她也不想逛街了，可又不敢回家。家里那个小房间既闷又挤，连个能静下心来的地方都没有。

“还是房子太少了，连个能独处的地方都没有。”她叹了口气。

想起橘小军他们为了赶走那些住户的手段，她心里有些发堵。晚上弄出怪声，白天又故意弄坏水管，就是不让人安生。

可偏偏有一户死活不走，还想多要钱。那家人也是够难缠的，整天吵吵闹闹，搞得院子里鸡飞狗跳。

橘小军气不过，直接和人打了一架。不过为了避免惹上麻烦，双方都没下重手，打得跟演戏似的。

孙雨南现在也等不及了，她需要一个能躲清静的地方。那些乱搭的违建看着就碍眼，整个院子乱糟糟的，像个贫民窟。

她便直接去找泥瓦匠和会修房子的老手了。把事情都安排好，房子早晚要修，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当天晚上，橘小军就开始拆院子里的违建。砖块落地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惊起一群麻雀。两面黑乎乎的墙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

“我跟你拼了，你竟敢拆我家厨房！”一个中年妇女冲出来，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们家厨房咋样？？这是你家吗？乱搭的棚子，碍事！”橘小军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

沈巧云听到外面吵闹，顿时来了精神。她放下手里的活计，探头往外看。“又打起来了，这都第几回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你去吧，我要学习。”孙雨南低着头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

等沈巧云看完热闹回来，兴致勃勃地说：“那冤大头可真厉害，直接开拆了。”

孙雨南被这称呼噎了一下，“最后怎么样了？”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明天就搬，不过只拿到五十块，估计是把人惹急了，其他人都拿了一百呢。”沈巧云摇头晃脑地说。

孙雨南冷笑，“再不走连五十都没有，房子都拆了，还能住吗？”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可惜了这么好的房子。”沈巧云叹气，“好好的院子，就这么拆了。”

“好什么好，又脏又乱的，不整修根本没法住人。。那些乱搭的棚子，看着就烦。”孙雨南不耐烦地说。

“你还挑剔上了，说得跟是你家似的。”沈巧云随口说道。

孙雨南本想再说什么，听到这话突然噤声。她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书，掩饰眼中的慌乱。

后来她把尾款给了橘小军，让他继续负责房子的改造，自己则回学校上课去了。反正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他处理。

请假一周回来，她依然是老师们的重点关照对象。每个老师都对她格外上心，让她有些不自在。

“书单看完了吗？”教数学的老师问她。

“有些资料我明天带给你。”教物理的老师说。

“这是下学期的重点，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教化学的老师叮嘱道。

因为她的学习进度特殊，每个老师都得单独给她开小灶。这种感觉让她很不习惯，厂里就只有一位领导。现在倒好，一下子多了好几个。

坚持了几天，她又觉得吃不消了。于是又去找辅导员。

“老师，我想请个两天的假期。。”她站在办公室门口，声音有些发虚。

“这次又是什么事？”辅导员抬头看她。

“头疼。”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辅导员的话让孙雨南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要拒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她很不习惯，就像突然被温暖的阳光包裹，反而让人无所适从。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试图找到合适的措辞。

“老师，真的不用麻烦您，我休息两天就行了。”孙雨南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目光游移在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间。

就像工作五天需要两天休息一样，她现在也需要调整。高强度的学习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从早八点到晚六点，整天都在和书本打交道。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竞争，每一天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混合着咖啡的苦涩气息。辅导员放下手中的钢笔，目光中带着关切：“这事不能马虎。你的成绩一直很好，可不能因为身体原因耽误了学习。今天你先回去歇一会儿，明天我陪你去看老中医。”

孙雨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看着辅导员眼中的关切，那份真诚让她无法直接拒绝。阳光下，辅导员略显斑白的鬓角格外醒目，那是操心学生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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