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不讲武德的南宫燕
南方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
两辆南宫集团的商务车，一前一后行驶在了离开第一站的高速公路上。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但气氛却有些沉闷。
刚刚结束的洽谈，结果并不理想。
张卫东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脑海中回放着刚才在那家材料企业会议室里的情景——
那几位技术人员确实很有水平，对特种钢材的性能、工艺路线如数家珍，提出的几个技术难点也切中要害。
特别是那位姓刘的工程师，话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一看就是真正懂技术、肯钻研的人。
可是企业老板的态度……
“张副主席，不是我不支持国家项目。”那个胖胖的老板搓着手，笑容满面，眼神却精明得很，“但是我们企业也要生存啊。您要的这些材料，研发投入大，生产线改造费用高。如果国家不能先预付五千万的研发经费，并且保证未来五年独家采购，我们实在不敢接这个活啊。”
五千万预付，五年独家采购！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张卫东耐着性子解释：“‘基石计划’采用的是市场竞争机制，谁的技术好、成本低、效率高，谁就能获得订单。预付研发经费可以谈，但独家采购不可能。”
“那就难办了。”老板两手一摊，“没有保障，我们不敢投入啊。毕竟，企业首先要活下去嘛。”
话不投机半句多。
最终，这次洽谈不欢而散。
“东哥，”坐在旁边的南宫燕轻声打破了沉默，“那家企业的技术人员，水平确实不错。”
张卫东睁开眼，点了点头：“是啊，可惜了。”
“我有个想法，”南宫燕凑近了些，声音压低，“既然老板不识抬举，我们能不能……把那几个技术人员挖过来？”
张卫东微微一怔，看向南宫燕。
今天的南宫燕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头发高高挽起，显得干练又精神。
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这样……有点不讲武德了吧？”张卫东苦笑道。
他虽然对那个老板的坐地起价很不满，但直接挖人墙角，终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都趁火打劫了，还跟他讲什么武德？”南宫燕撇了撇嘴，“再说了，人才流动很正常嘛。良禽择木而栖，我们提供更好的平台、更好的待遇，他们自愿跳槽，有什么不对？”
张卫东还在犹豫。
他不是不动心，那几位技术人员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特别是那个刘工，如果能挖过来，对“基石计划”的材料研发绝对是如虎添翼。
但他现在的身份敏感，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如果被人知道他借着国家项目的名义挖民营企业的墙角，传出去影响不好。
“要是你不好意思的话，那就我来挖。”南宫燕看出了他的顾虑，嫣然一笑，“以南宫集团的名义招聘，总没问题吧？”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驶的赵永志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书记，刘工发来短信了。”
“哦？”张卫东坐直了身体，“他说什么？”
“他说如果工资可以的话，愿意加入我们的团队。”赵永志压低声音，“刚才在会议室，我趁人不注意，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张卫东和南宫燕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
没想到，他们还没动手，对方就先主动递来了橄榄枝。
“他开价多少？”南宫燕抢先问道。
赵永志看着手机屏幕：“他问能不能给到一万五。”
2006年，在南方发达城市，一个普通工程师的月薪大概在六千到八千之间。
刘工开口要一万五，算是相当高的要价了，但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
张卫东沉吟片刻。
他对当前各行业的薪酬水平了如指掌。
像刘工这样的顶尖技术人才，绝对值这个价，甚至更高。
“你问他，”张卫东缓缓说道，“如果他们三个人都来，每人三万。”
“三万？”赵永志吃了一惊。
这个数字，在当时简直是天价！
就连南宫燕也惊讶地看向张卫东：“东哥，这……是不是太高了？”
张卫东摇摇头：“不高。真正的人才，是无价的。我们要做的数控机床，刀头材料和工件材料都是关键。如果能突破，带来的价值何止千万、上亿？”
他看向赵永志：“就这么回复他。告诉他们，来了之后，不仅有高薪，还有最好的研发条件，他们的成果将会应用于国家最重要的项目。”
赵永志不再犹豫，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按动。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三个人都在等待着回复。
张卫东表面上平静，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如果真的能把这支技术团队挖过来，对“基石计划”无疑是个重大利好。
但后续如何安置、如何管理，都需要仔细考虑。
而且，这么做确实有点“不讲武德”……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际，赵永志的手机再次震动。
“回了！”赵永志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刘工说……他们三个都愿意来！问什么时候可以面试！”
“太好了！”南宫燕忍不住拍手，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张卫东也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他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永志，你跟他们约时间，越快越好。”张卫东吩咐道，“就安排在江城，以南宫集团面试的名义。”
“明白！”赵永志立即应道。
南宫燕笑吟吟地看着张卫东：“东哥，这下你不嫌我不讲武德了吧？”
张卫东无奈地摇摇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为了‘基石计划’，偶尔不讲武德一次，也情有可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不过，这件事要做得漂亮。该给的补偿要给足，不要让人抓住把柄。就是让你背黑锅了。”
“放心吧，”南宫燕自信地说，“我会让集团HR处理好所有手续，保证合理合法。而且……”
她狡黠地眨眨眼：“我还会给那家企业的老板发个感谢信，感谢他为国家培养了这么好的人才。”
张卫东被她逗笑了：“你呀……”
车内原本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划得逞的轻松和愉悦。
车子继续在高速上飞驰，向着机场方向驶去。
这次的南方之行，虽然洽谈受挫，却意外地收获了一支顶尖的技术团队。
张卫东靠在椅背上，心情复杂。
他知道，在推动“基石计划”的道路上，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抉择时刻。
有时候，太过循规蹈矩，反而会错失良机。
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他必须找到那个平衡点。
“东哥，”南宫燕轻声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张卫东收回思绪，目光坚定：
“回江城，准备迎接我们的新同事。”
“然后，继续下一站。”
“基石计划，不能停。”
车窗外，阳光正好。
道路在前方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张卫东知道，这只是开始。
在追求科技自强的道路上，还会有更多的挑战，更多的抉择。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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