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庆皇:范隐继承内帑,会不会更好?
此时马车突然停下。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的沉闷滚动声戛然而止。
范贤走到马车后面,伸手拉开厚重的帘子,弯腰跳下了车。
他站稳身形,抬头一看周围的场景。
不是相府。
这里是林宛儿的郡主府,那扇熟悉的小院门就在眼前。
范贤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回过头,看向并未下车的林偌辅。
车厢内,林偌辅的声音平静地传来。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小子每天晚上都来看宛儿。”
“这成何体统?”
范贤脸上露出一丝被抓包的尴尬,他对着车厢躬身行了一礼。
“小侄知错了。”
林偌辅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
“白天来就行。”
这句话的意味有些模糊。
范贤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脸上堆起了真诚的笑容。
“小侄明白。”
车厢里传来林偌辅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行了,去吧。”
范贤却没动,他试探着问道。
“世伯不去看看宛儿嘛?”
林偌辅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
“不用了。”
范贤不死心,往前凑近了一步。
“世伯,来都来了。”
“不用了,老夫和宛儿,不便过多见面。”
林偌辅的语气很坚决。
“你自己去就行。”
范贤只能应道。
“是,世伯。”
他转身走向那扇紧闭的小院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环。
“宛儿,我来看你了。”
没过多久,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大门从里面被拉开。
林宛儿亲自开了门。
她看到范贤,脸上先是漾开一抹喜悦,随即又嗔怪地压低了声音。
“小声点,我们成婚前,本来是不该见面的。”
范贤没有回话。
他只是往旁边让开了一个身位。
他的身体不再遮挡林宛儿的视线。
林宛儿的目光顺着他让出的空隙看去,看到了他身后那辆静静停靠的马车。
那是林府的马车。
她脸上的那一丝娇嗔瞬间褪去,眼神猛地一变,脚步下意识地就想迈出门槛。
马车里,林偌辅掀起了车窗的帘子,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林宛儿刚刚抬起的脚,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她停在门内,对着马车的方向,敛衽屈膝,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车厢里,林偌辅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随后,帘子被放下,隔绝了视线。
袁弘道一甩缰绳。
“驾。”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门口,只剩下范贤和林宛儿两人。
他们相视一眼,走进了院内。
……
此时,皇宫的御书房内。
庆皇已经推着陈平平到了最里面的房间,范健也跟在后面,一同进了门。
庆皇松开了握着轮椅推手的手。
他走向御案后。
候公公和几个小太监立刻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庆皇解下那身黑色的龙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长袍。
换衣的过程中,庆皇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书房内的沉寂。
“范隐在朝上说,他像他娘一样,也懂些发明创造。”
“你们说,这内帑,是不是交给他更合适些?”
范健立刻接话。
“本来就是!”
“他们兄弟二人,就该一起接手内帑,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相得益彰。”
陈平平却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似乎不以为然。
“陛下,臣倒不这么认为。”
“范隐那孩子的心机城府,远超过他在发明创造上的天赋。”
“监察院,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况且,我们监察院也有三处,专司此道。”
范健立刻反驳。
“你们三处?那不是制毒的地方吗?”
陈平平慢悠悠地道。
“哪里?”
“那两种神药,不就是范隐在我们三处研制出来的?”
“而且,最近他又捣鼓出个新东西,三处正想办法量产呢。”
范健一听,更来劲了。
“陛下您看!”
“您看范隐在这上头的天赋有多高?这才多久,就又有新东西了!”
“您怎么能让那些官场上的俗事,去耽误他呢?”
“就为了那个什么反贪腐,他都好几日没回家了!”
陈平平的声音依旧平稳。
“发明创造,于他而言,只是兴趣。”
“为国请命,才是他真正的志向。”
“这次的反贪腐,可是他自己一力发起的。”
范健还想再说什么。
“行了。”
换好了常服的庆皇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朕就是随口一说,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又吵起来了。”
他坐到平时制作弓箭的矮桌后,眼神扫过二人。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宛儿,朕已经赐婚给了范贤,人家小两口也情投意合。”
“范隐,也跟都察院彻底撕破了脸。”
“除了监察院,他已经没别的路好走了。”
“你们现在吵,还有用吗?”
范健梗着脖子,小声嘀咕。
“内帑那边,又没事。范贤接了,他哥帮衬着,不就成了。”
他抬起头,看向庆皇。
“至于范隐这边,还不是陛下您,非要给他挖坑。”
“结果呢,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
“您一挖,他就往里跳。”
“跳了也就算了,他还顺手给自己埋得严严实实。”
“现在想把他从坑里刨出来,都难了。”
庆皇被范健这番话,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范健。
“你个老东西,照你这么说,倒全是朕的错了?”
范健立刻躬身。
“臣可没这么说。”
“滚。”
庆皇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火气。
范健如蒙大赦,立刻行礼。
“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步履轻快。
看着范健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庆皇哼了一声。
“这个老东西,是越来越放肆了。”
陈平平笑了笑。
“他这也是爱子心切。”
庆皇瞥了他一眼。
“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他坐在那张平日用来制作箭矢的矮桌后。
但今日,他没有拿起弓矢。
他从桌下的暗格里,取出几个精致的木盒,还有一个石制的研钵,一根沉重的药碾子。
庆皇坐下,将一盒黑色的块状物倒进研钵,拿起药碾子,开始一下下地用力碾磨。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书房里回响。
碾磨片刻,他将研钵里的粉末倒在了一张干净的皮纸上,还用药碾子在钵壁上轻轻敲了敲,似乎生怕浪费了一点一滴。
陈平平控制着轮椅,无声地向后挪动了半分。
庆皇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你这是做什么?”
陈平平的目光落在那一堆细腻的黑色粉末上,声音低沉。
“陛下,这是火药。”
庆皇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就在这时,候公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躬身行礼。
“陛下。”
“何事?”
“太子殿下求见。”
庆皇的动作不停,又拿起另一盒黄色的粉末,继续碾磨。
“让他进来。”
候公公应声退下。
很快,太子李承乾快步走进书房,他神色恭敬,躬身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庆皇头也不抬,声音平淡。
“有事?”
太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父皇,是关于……范隐担任太子少师一事,儿臣觉得,此事或可再行商议。”
“哦,这事啊。”
庆皇手中的动作不停。
“没得商量。”
“朕说了,他还需要沉淀沉淀。”
太子还想争取。
庆皇却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没他弟弟沉稳。”
“赖铭成被他气晕在殿上,他倒好,就在一旁看戏。”
“还是范贤,知道上前救治。”
太子一时语塞。
庆皇轻轻叹了口气,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想当初,两国和谈后的宴会上,他们兄弟二人,一夜之间,作出近百首传世佳作。”
“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少年人,意气风发,本是寻常。”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
“可如今,范隐这股风头太盛,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
“反倒是范贤。”
庆皇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意味深长。
“一直懂得收敛锋芒,不显山不露水,今日在朝堂上,面对那等乱局,依旧从容不迫,甚至还能施以援手,这才是真正的稳重。”
太子心中一凛,他听懂了父皇的言外之意。
“儿臣……明白了。”
他躬下身。
“儿臣告退。”
庆皇“嗯”了一声,再没有看他。
太子悄然后退,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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