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喜宴喧嚣,人来人往
之后,便是与范贤、林宛儿交好的宾客们,陆续抵达。
最先到来的,是滕子静一家。
他牵着妻子的手,另一边,那个小小的“感顺男”则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满院的红色与喧嚣。
在他们身后,程居书沉默地跟着。
他今天也是特意换上了一件喜庆深红色衣服,但那张曾让京城小儿止啼的脸上,却再不见半分戾气,只剩下一种笨拙的局促。
和以前那副杀人恶鬼的样子,完全不同,如今看上去,就是个长的有点壮的糙汉子。
范贤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老滕,嫂夫人。”
他先是打了招呼,然后蹲下身,平视着那个小小的孩子。
“今天我成亲,高不高兴?”
孩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范贤又看向高大的程居书,拍了拍程居书的手臂。
“程居书,快请进,今天饭菜管饱。”
程居书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里是旁人读不懂的感激。
范贤亲自将他们引入堂中,交给下人好生招待,这才又折返回来。
紧接着,一道风风火火的倩影便闯入了视线。
是叶玲儿。
“范贤!”
人未到,声先至。
范贤看着她,有些好笑地开口。
“你可是宛儿最好的闺中密友,怎么现在才到?”
叶玲儿跑到他面前,气息还有些不匀,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神采。
“你以为我不想早来?我给你和宛儿准备的贺礼,今天一早才从港口送到,我可是亲自去取的!”
她扬了扬下巴。
“若不是为了这个,天不亮我就过来陪着宛儿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我。”
范贤挑了挑眉。
“那现在礼物送到了,人也到了,还不快去?”
叶玲儿眼珠一转。
“宛儿呢?是不是躲在后院?”
“在后堂新房等着呢,就等吉时了。”
“那我去了!”
叶玲儿把一个沉甸甸的锦盒往旁边管家手里一塞,便提着裙摆,大大咧咧地朝着后堂的方向跑去,风风火火,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矜持。
范贤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在门口迎客。
不多时,四名身着崭新官袍的年轻人联袂而来,正是春闱同科的那几位。
史禅立,候计长,杨万里,还有成佳林。
四人如今都已金榜题名,包括原剧情中,落榜的史禅立,虽然史禅立的名次只是堪堪吊在榜尾,但终究是脱去了学子身份,踏入了仕途。
这或许也与春闱前,他们一同参与了范隐那场浩大的抄书工程有关,临阵磨枪,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今,除了运气稍差,还留在京中候缺的史禅立,其余三人都已外放为官。
此次听闻座师大婚,都是特意告假,赶回京城庆贺。
四人见到范贤,皆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拜见座师。”
那份发自内心的尊敬,做不得假。
范贤笑着将他们扶起,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让他们先行入席。
人群中,两个身影的出现,让周围的气氛微微一滞。
是都察院的赖铭成,以及跟在他身后的贺宗伟。
自范隐在朝堂之上扬言要废黜都察院,还将赖铭成气得当场晕厥之后,整个都察院便将范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范贤大婚,都察院内部早已放出话来,谁都不会来,免得自讨没趣。
可赖铭成还是来了。
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就事论事的刻板模样,一身陈旧的官袍洗得一丝不苟,仿佛这只是一趟再寻常不过的公干。
而他身后的贺宗伟,则是换上了一副痛改前非、一心为公的面孔,自从被范隐暗中“点化”,又在废相之事中立了功,他便顺利进入了都察院。
当赖铭成在院中寻人同来赴宴,应者寥寥时,正是他,“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这既是感念范隐的指路之恩,也是为了继续维持他那死不要脸的完美伪装。
范贤看着走上前来的二人,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
赖铭成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没有因为范隐而迁怒范贤,也没有因为范贤曾救过他而表露出半分亲近。
他只是走上前来,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开口。
“范贤大人,今日之事,陛下以公主之仪嫁郡主之身,其中缘由复杂。”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
“但有些事,终究未曾拿到明面上,一日没有盖棺定论,便一日存在变数。”
“还望大人行事,莫要逾越了规制,落人口实。”
范贤心中一动,知道赖铭成说的是“私生皇子”身份的事,也知道这是赖铭成发自内心的劝告,并非挑衅。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多谢赖大人提醒,范贤记下了。”
赖铭成这才从袖中摸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递了过去。
“老夫家中清贫,也无甚长物。这是城南老店的一些糕点,还望范贤大人不要嫌弃。”
范贤双手接过,笑容愈发真诚。
“赖大人太客气了。这糕点我与宛儿都爱吃,闻着便香,这心意,比什么金山银山都贵重。”
赖铭成闻言,那张紧绷的脸,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一分。
这时,贺宗伟满脸堆笑地凑了上来,抢先奉上贺礼。
那礼物同样简单。
他连忙解释。
“范贤大人,下官……下官不是没钱,只是入了都察院,俸禄微薄,又见赖大人清廉如此,我……我岂敢铺张?”
“这礼物是与赖大人同去买的,您可千万别见怪。”
范贤早已从范隐口中得知了贺宗伟的底细,此刻便顺势板起了脸,眼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厌恶。
“贺大人有心了。”
他的声音冷淡了几分。
“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杯喜酒,我认了。自己进去吧。”
贺宗伟闻言,脸上立刻现出惶恐之色,继续他那炉火纯青的表演。
“范贤大人,您可千万别怪罪下官啊!”
“林相致仕一事,真的与下官无关,下官只是想为国尽忠,主张正义,谁知……谁知竟会牵连到林相……”
范贤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贺宗伟的胳膊,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道。
“别演了,再演就过了。”
“你这副找揍的样子,我真怕自己忍不住。”
说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将贺宗伟往堂内推去。
贺宗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稳住身形,回过头,脸上是敢怒不敢言的屈辱与尴尬,冲着周围投来目光的宾客连连拱手,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当众羞辱,却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受气包。
周围的宾客见此,不少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心中对贺宗伟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贺宗伟低着头,正准备找个角落缩起来,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正堂上首,正与范健谈笑的林偌辅。
他浑身一个激灵,魂都快吓飞了,猛地转过身,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见了林相,发怵了?”
贺宗伟回头,看见范隐那张带笑的脸,腿肚子都开始发软。
“恩师……这……这……”
“虽然林相致仕一事,学生只是陛下的一颗棋子,但……但终究是参与了,学生心中有愧啊……”
“行了。”
范隐打断了他。
“林相就算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也不会蠢到去为难你这颗棋子。”
“他要是找你的麻烦,那打的不是你的脸,是陛下的脸,得不偿失,他算得清。”
“是极,是极。”
贺宗伟连连点头。
“不过,”范隐话锋一转,“也小心点,别总在他面前晃悠,免得林相觉得你是在挑衅他,一时气不过,让门生给你穿个小鞋。”
“学生明白!明白!”
贺宗伟冷汗都下来了。
范隐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好好喝你的喜酒去吧。”
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贺宗伟站在原地,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
这时,竟有几个不明就里的年轻人,看见他与范隐交谈,以为两人关系匪浅,立刻凑上前来攀谈。
“贺大人,您与范隐范提刑司大人……”
贺宗伟腿不抖了,腰杆也直了,脸上瞬间又挂上了那熟悉的、自得的笑容,开始口若悬河地吹嘘起他与范隐是如何的“一见如故”,关系又是何等的“莫逆”。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真假掺半。
周围那些知晓废相内情,只笑贺宗伟只是个棋子的宾客,结合他刚刚那发软的双腿,再看他此刻的模样。
都认为刚刚范隐在警告他,而他如今则是在强撑颜面。
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鄙夷之外,又多了一丝惊叹。
惊叹于此人脸皮之厚,竟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
……
范府门外。
范隐走出来时,正看到自家弟弟,那个本该在里面接受众人祝福的新郎官,竟然和王七年、邓梓月等人站在一起,像模像样地干起了迎宾的活。
他一把将范贤从人群里扯了出来。
“你一个新郎官,不去里面陪你岳父大人增进感情,不去跟宾客们攀谈,跑来门口干什么?”
范贤一脸无辜。
“我本来也不想的。”
“先是滕子静他们来了,都是朋友,我总得迎一下吧。”
“然后叶玲儿、赖大人、贺宗伟他们接二连三地到,都认识,我也不好不理。”
“迎着迎着,就成这样了。”
他看着外面依旧川流不息的人群,忍不住抱怨。
“哥,今天到底来了多少人?”
“咱们家有必要办得这么大吗?我原本想着,一家人安安静静吃顿饭就好了。”
范隐捂住了额头。
“没办法,谁让那位一时兴起,非要让宛儿以公主之仪出嫁。”
“他就是想看热闹,想让这婚礼办得越大越好,谁敢不从?”
他拍了拍范贤的肩膀。
“不过没事,反正花的又不是我们的钱,大操大办,也就累一点。”
“算了,”范贤叹了口气,“木已成舟,就这样吧。”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迎宾的活儿有他们呢。”
范隐说着,不由分说地将范贤往院子里推了一把。
“给我进去待着!”
范贤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回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转身走进了那片红色的海洋。
范隐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依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王七年和邓梓月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将各家送来的贺礼登记入册。
王七年那特有的大嗓门,在喧闹中格外清晰。
“吏部侍郎张大人,贺礼,玉如意一对!”
“镇远侯府,贺礼,东海明珠一斛!”
“一石居唐牛,唐老板,贺礼,赤金头面三套,锦缎百匹!”
王七年的通报,只通报那些送上重利,而且想张扬的人。
那些礼物不是太过贵重,或是不想张扬的人,王七年也懒得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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