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叶留云上门送温暖?范隐:别慌,先睡一觉,天亮再说!
“但他,不会杀我们。”
这句话,比“叶留云来了”这五个字,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王七年和范贤的心口。
大堂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王七年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此刻僵住了,上面写满了荒诞与不解。
范贤也愣在当场,他脑中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支撑这个结论的逻辑。
“为什么?”王七年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他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范隐,“大人,您凭什么这么笃定?那可是长公主!她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
“就凭她是长公主。”范隐的声音很平静,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凉茶。
他没有看急得快要自燃的王七年,而是转向范贤。
“我问你,一位大宗师,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动心?”
范贤一怔,下意识地开始思索。“金钱?权势?神功秘籍?”
他自己说着,就自己摇了摇头。
“大宗师本身就是行走的权势,富可敌国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至于功法……他们自己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别人的路,对他们没用。”
“那长公主能拿出什么?”范隐追问。
“这……”范贤语塞。
【长公主能拿出什么?美色?叶留云都多大岁数了。】
【许诺他叶家百年富贵?一个大宗师自己就能保家族百年不倒,用得着她许诺?】
【那还能是什么?】
王七年在一旁听得抓耳挠腮,他完全跟不上这兄弟俩的思路。
“我的两位大人哎!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不管长公主许诺了什么,事实就是叶留云在和她的人接触后,改道来了江北!”
“这是监察院用人命换来的情报,不会有假!”
“情报是真的,但你们的结论是错的。”
范隐终于抬起头,看了王七年一眼。
那一眼很淡,却让王七年瞬间闭上了嘴。
“老王,你也是监察院的老人了,该知道揣摩人心才是我们的根本。”
范隐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
“叶留云这样的人,无欲无求,但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在乎的东西,有软肋。”
范贤的脑中灵光一闪。
“叶家!”
“没错。”
范隐赞许地点头。
“京城叶家。叶留云常年在外游历,看似闲云野鹤,但他终究姓叶。”
“而且他常年在外游山玩水,闲云野鹤,也正是为了叶家。”
“叶家满门老小,都在京城,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他顿了顿,继续剖析。
“长公主能给的,叶留云看不上。”
“而叶留云真正在乎的,长公主她给不了,也动不了。”
“动了叶家,就是和陛下撕破脸。长公主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王七年听得一愣一愣的,他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可他心底那份源于对大宗师的恐惧,依旧无法消散。
“那……那他来做什么?”
王七年还是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总不能真的和大人您说的一样,是来旅旅游,看看新建的滕王阁吧?”
“谁知道呢?”
范隐摊了摊手,脸上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表情。
“也许人家就是闲得无聊,听说江北热闹,过来凑个趣。”
这番话,差点让王七年一口气没上来。
凑趣?
大宗师改道八百里,就为了来凑个趣?
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范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响。
“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大宗师真打定主意要杀人,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我们现在就算长了翅膀飞回京城,人家想追,也就是晚几天的功夫。”
“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朝着楼梯走去。
“早上跟着你们搬那些铁疙瘩,下午又去阁楼陪那帮老头子吟诗作对,晚上还要为叶留云的事儿闹心。”
“我可顶不住了,天塌下来,也得等我睡醒了再说。”
王七年看着范隐那悠闲的背影,张了张嘴,想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道理他都懂,可那是大宗师啊!是能一人敌一国的存在!怎么可能不紧张,怎么可能睡得着!
在王七年那混杂着绝望、茫然、还有一丝丝敬佩的复杂注视下,范隐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整个大堂,又只剩下范贤和王七年两人。
范贤走到王七年身边,学着大哥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老王。”
王七年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盼着这位范二公子能说出点什么靠谱的对策。
“别怕。”
范贤的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意。
“我大哥心里有数。”
王七年刚想点头,却听范贤慢悠悠地补完了后半句。
“再说了,就算真出了事,叶留云要杀的也是我们兄弟俩,又不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说完,他也打了个哈欠。
“困死了,我也得去睡觉了。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范贤伸着懒腰,也晃晃悠悠地上了楼。
空旷的大堂里,只剩下王七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夜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带着江水的凉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看着楼上,一片漆黑,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七年忽然觉得,比起即将到来的大宗师,楼上范隐和范贤,才是真正让他感到恐惧的存在。
他们能够坦然面对死亡。
夜色如墨,将整个小院浸染得一片沉寂。
虫鸣声早已歇了,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划破夜的宁静。
范隐的房间里,烛火已息。
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盘膝坐在榻上,双目闭合,呼吸平稳悠长,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周遭的一切,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之中。
风拂过树梢的轻响,远处更夫敲打梆子的回音,甚至隔壁房间里范贤那轻微的鼾声。
“吱呀——”
窗户被推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丝凉风灌入,带着夜的寒意。
范隐没有动。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床边的阴影里,背靠着墙壁,仿佛从始至终就在那里。
“使者的踪迹找到了。”
那道黑影开口,嗓音平直,不带任何情绪。
“今夜,我会动手。”
范隐连眼皮都未曾抬起。
“五竺叔,刚刚大堂里的事,你没听到?”
五竺沉默了片刻。
“我听到了。”
他那被黑布蒙住的脸转向范隐的方向。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叶留云,应该不是来杀你们的。”
范隐终于睁开眼,黑暗中,他的双眸清亮得吓人。
“万一我猜错了呢?”
他的问题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万一,叶留云就是长公主请来,取我们性命的呢?”
“他一个大宗师,闲着没事,改道来江北做什么?”
五竺的身体没有丝毫晃动,站得如同一杆标枪。
“那我就必须在今夜,将那个使者解决。”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否则,明天我们可能就要同时应对两个大宗师战力。”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按照之前布置的陷阱,我应该可以无伤解决那个使者。”
范隐的身体放松下来,向后靠去。
“不急,五竺叔。”
“或许叶留云,真的就是来定江城旅旅游,看看滕王阁的风景呢?”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又或者……事实恰好相反。”
“也许,叶留云是来帮我们的。”
五竺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僵硬。
“可能性微乎其微。”
“据王七年所说,叶留云是在和长公主的人接触之后,才改道江北。”
五竺的分析冷静而客观。
“长公主恨你们入骨,不可能会请叶留云来帮你们。”
“而且,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叶留云,他们都不可能知道神庙使者的事。”
范隐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们是不知道。”
他停下敲击的动作。
“但另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他们是不知道。”
范隐停下敲击的动作。
“但另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五竺那被黑布蒙住的脸转向他,尽管没有任何动作,范隐却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注视。
“你想做什么?”
五竺的嗓音平直,像一根绷紧的琴弦,没有情绪,只有疑问。
范隐从榻上站起,走到窗边,推开了那道本就留着缝隙的窗。
夜风灌了进来,吹动他的衣角。
“我布置的那些陷阱,最多只能让你在对付那个使者时,有无伤解决的可能。”
范隐没有回头。
“但不是一定。”
他轻轻笑了一下。
“所以,我想,五竺叔你今晚不要动手。”
五竺的身影在阴影中纹丝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等明天,或者后天。”
范隐看着窗外沉寂的院落。
“等叶留云到了,说不定,我们能看一出好戏。”
五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叶留云与神庙使者没有直接冲突。”
他的分析冷静得不带一丝人气。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他们如何鹬蚌相争?”
“他们之间没有,但我可以有。”
范隐转过身,背靠着窗台,黑暗将他的半边脸吞噬。
“五竺叔,你觉得我如今对庆国,对陛下而言,分量有多重?”
这个问题,五竺没有回答。
范隐也不需要他回答。
“一个能一夜百首,写出《滕王阁序》的文坛新贵。”
“一个能帮北奇小皇帝稳固皇位,获封帝师的谋士。”
“一个能拿出青霉素,‘天眼鉴’、‘昭日琉璃’……这些能改变一国根基的东西的人。”
范隐每说一句,嘴角的弧度就扩大一分。
“最重要的是,我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的话语里带着自嘲,但那份笃定却穿透了黑暗。
“我如今的分量,应该已经足够重了。重到他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死在定江城。”
五竺依旧沉默,他在消化这些信息。
“长公主恨我入骨,她确实想我死。但她请不动叶留云。”
范隐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划过。
“可庆皇可以。”
“叶留云常年游山玩水,看似无欲无求,可叶家满门老小,都在京城,都在庆皇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不是长公主请动了叶留云,是庆皇。”
“他不是来杀我的,是来保我的。”
五竺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动静,他似乎是点了点头。
“有这个可能。”
他的判断永远基于逻辑和概率。
范隐的计划,听起来荒诞,却有着成立的可能性。
“所以,今晚我们按兵不动。”
范隐做出了总结。
“等叶留云到了,让他去头疼那个神庙使者吧。两个大宗师战力,总会有点动静的。”
【一个是我便宜‘亲爹’派来保护我的保镖。】
【一个是要弄死我的杀手。】
【保镖和杀手打起来,不是很合理吗?】
【我这个当老板的,坐山观虎斗,岂不美哉?】
五竺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微风从窗户吹过。
就在范隐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五竺再次开口。
“你想好了吗?”
他的问题,像一盆冰水。
“万一,你猜错了呢?”
“万一叶留云不是为了救你而来江北,他就是来杀你的。这并非没有可能。”
“到那时,我们就要同时面对两个大宗师战力。”
五竺的分析,永远是最坏的打算,最冰冷的现实。
一个神庙使者,他有八成把握拿下,但可能会受伤。
再加上一个大宗师叶留云,胜算无限趋近于零。
范隐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了。
他站直身体,离开了窗边,一步步走到五竺面前。
黑暗中,两人相对而立。
“想好了。”
范隐重新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的赌性。
“反正最坏的情况,不就是面对两个大宗师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五竺的方向。
“你分担一个。”
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
“剩下的那一个,交给我。”
他的话语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狂妄。
“放心。”
范隐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死不了。”
五竺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评估范隐这番话的真实性。
一阵夜风再次从窗口吹过,比之前更凉。
窗扇投向屋内的影子晃动几下。
当影子再次稳定下来时,墙角的阴影里,已经空无一人。
五竺消失了。
就像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范隐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滑入喉咙,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赌命啊……】
【还真是刺激。】
他将茶杯放回桌面,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关上了刚刚五竺进出的窗户。
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范隐没有再回榻上打坐,而是径直走向床铺,脱下外衣,躺了上去。
【天塌下来,也得等我睡醒了再说。】
他闭上了眼。
不过片刻,平稳的呼吸声便在黑暗中响起,仿佛之前那场决定生死的豪赌,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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