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惊天反转!所有人震惊,究竟是为何?
范隐看着庆皇那张写满了“你在逗我”的脸,躬着的身子没有半分动摇。
“陛下。”
他的嗓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臣说的,句句属实。”
“相爷的病,已入膏肓,非药石可救。”
【你爱信不信。】
【反正剧本是我写的,演员是我导的,现在连病历都是我开的。】
【你又不懂医术,而且症状都符合,有什么资格质疑病历的合理性?】
范隐抬起头,直视着庆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坦诚与凝重。
“陛下若觉得臣医术不精,学艺不到家,大可以传唤宫中太医。”
“让他们来为相爷会诊便是。”
“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相爷如今神智已然不清,身体更是虚不受补,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就是告诉你,人我给你放这儿了,你要是自己把人给折腾死了,可别赖我。】
庆皇的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更明显了。
他正要开口,用最刻薄的言语,撕碎眼前这场拙劣不堪的闹剧。
可就在此时。
跪在地上的林偌辅,那一直低垂着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似乎是想抬起来,又似乎只是力竭后的无意识抽动。
啪嗒。
一声轻响。
那顶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乌纱帽,之前任凭林偌辅如何叩拜大礼都稳如泰山,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推,从他的头顶滑落。
帽子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御书房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但没有人的注意力,在那顶掉落的官帽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林偌辅的头顶。
那里,本该是一头保养得宜、乌黑亮泽的头发。
那是属于一个正值盛年,权倾朝野的宰相的头发。
可现在。
那是什么?
那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白交错的枯草。
白色,占据了绝大多数。
不是那种精神矍铄的银丝,而是一种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灰败的,惨淡的白。
剩下的少数黑发,也像是被抽干了养分,夹杂在其中,显得凌乱而脆弱。
整个人,就这么跪在那里,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二十年的阳寿。
站在一旁的猴公公,身体猛地一颤。
他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那不是伪装。
那不是也不是假发。
每一根白发,都真真切切地从头皮里长出来,带着一种属于衰老和枯败的真实质感。
【我的老天爷……】
【真的……是真的……】
【一夜白头!书上说的竟然是真的!】
【林相他……他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要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陛下之前的那些安排,那些针对林相的后手,如今不都成了催命符?】
【我……我也参与了,我去找的贺宗伟……陛下若是心中有愧,迁怒下来……我这条老命……】
猴公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龙椅的方向,想从主子的脸上找到一丝指示,却只看到了一张同样僵硬的,前所未见的错愕面孔。
范贤站在范隐身后,脸上的震惊恰到好处。
但他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锣鼓喧天。
【我靠!我靠!我靠!】
【影帝!这才是真正的影帝!】
【前面又是把脉又是问答,铺垫了那么久,都比不上这帽子掉下来的一瞬间!】
【这视觉冲击力,绝了!】
【我哥这导演水平也太牛逼了,连什么时候掉帽子这种细节都算到了?】
【还是这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这一下,直接把所有人的质疑都给干沉默了。】
【不行,我得绷住,我得表现出担忧和悲痛。】
【对,就是这样,眉毛拧紧,嘴巴微张,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可千万不能笑场,不然我哥得把我腿打断。】
而御书房的权力中心,那个始终掌控着一切,视众生为棋子的男人,此刻,也终于维持不住他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庆皇脸上的嘲弄与冰冷,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寸寸龟裂,荡然无存。
他微微前倾着身子,双手撑在御榻上,死死地盯着林偌辅那满头的华发。
那片刺目的白色,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他的眼中。
【白的……】
【怎么会是白的?】
【他前几天进宫时,还是一头黑发。】
【一夜之间……怎么可能?】
庆皇的大脑,那台运转了几十年,算计了无数人心,掀起了无数风浪的精密机器,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卡顿。
怀疑。
这是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用药水染的?还是戴了假发?】
可那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头发的根部,那与头皮连接的地方,是那样的自然。
那灰白的色泽,那枯槁的质感,绝非任何药水能够伪造。
更何况,在他的面前,在这御书房里,谁有这个胆子,用这种手段来欺骗他?
一旦被拆穿,就是欺君之罪,万劫不复!
林偌辅……他敢吗?
【如果……是真的呢?】
一个更让他感到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浮了上来。
【难道朕……真的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
【劳心费神,心神俱损……以至一夜白头?】
【他说的那些病症……老年痴呆……难道都是真的?】
这个念头,让庆皇感到了一丝极其陌生的情绪。
那不是愧疚,也不是怜悯。
而是一种……自己的作品,被自己亲手毁掉的烦躁与恼怒。
林偌辅是他亲手扶持起来的宰相,是他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是他用来平衡朝堂的一颗最重要的棋子。
他想换掉这把刀,是因为这把刀太快了,快到有时候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但他从没想过,这把刀会自己折断。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折断在他的面前。
这让他所有的布局,所有的算计,都显得像一个笑话。
一个无比冰冷的笑话。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那顶掉在地上的乌纱帽,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跪在地上的林偌辅,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已经风化的石像,只有那满头的白发,在从窗棂透进来的光线中,反射着惨淡的光。
范隐躬着身,沉默着。
范贤低着头,沉默着。
猴公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终于。
庆皇动了。
他缓缓地从御榻上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下御阶。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极重,金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越过范隐,越过范贤。
最终,停在了林偌辅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跪在自己脚下,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为自己扛了无数风雨的臣子。
他的视线,落在那片刺眼的白色上,久久没有移开。
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宛如寒潭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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