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谋杀

　　伴随协议的达成。

　　上古遗民的搬迁，也随之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这是一个大事，需要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

　　好在经过了妖神被斩之事，一切都对大炎有利。

　　这让大炎可以腾出手来，好好的安排这个迁移之事。

　　首先，自然是官方说明。

　　简单点说，就是给上古遗民背书。

　　让大炎的民众抵触情绪稍稍的削弱一点。

　　其次，则是关于九河府那边的安排。

　　官员好说，九河府的百姓，如何处置才是麻烦的事情。

　　大炎朝堂上，鎏金蟠龙烛台摇曳着明灭不定的光，将玉阶上堆积的文书映得忽明忽暗。丞相林鹤年捧着一叠竹简，指尖被竹片边缘磨得发红：“陛下，《迁民疏》已拟好第三稿，但礼部仍坚持要在开篇强调上古遗民乃‘化外蛮夷’……”

　　龙椅上的炎昭帝将茶盏重重搁在青玉案上，盏中茶汤泼出，在雕着云海纹的案面蜿蜒成溪：“礼部那些老夫子，莫不是被之乎者也腌臜了脑子？若真按他们说的写，明日九河府的百姓就要举旗造反！”他猛地起身，玄色龙袍下摆扫落几案上的镇纸，“传朕旨意，《迁民疏》开篇改为‘天地玄黄，万物共生’，着重强调上古遗民与我大炎同宗同源，皆为女娲补天遗族！”

　　林鹤年躬身应是，心中却暗暗叫苦。礼部尚书裴文远素来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昨日还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将上古遗民比作“附骨之疽”。这旨意一下，明日早朝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与此同时，九河府的州衙里，知府陆明远正对着地图愁眉不展。地图上，九河府辖下七县被朱砂重重圈起，像七道渗血的伤口。“大人，城西的粮行已经开始囤米了。”师爷抱着账本踉跄而入，“还有城东码头，船家们私下传，说上古遗民会带来瘟疫，要停航半月。”

　　陆明远抓起案上的狼毫，在地图上狠狠划了一道：“荒谬！朝廷调拨的防疫药材明日就到，这些谣言是谁在传？”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数十名百姓举着火把围在衙门前，领头的老汉挥舞着锄头：“陆知府！你要是敢放那些妖怪进城，我们就拆了这州衙！”

　　夜幕降临时，大炎都城朱雀门外，一辆辆满载文书的马车正驶向各地驿站。车辕上的驿卒裹紧披风，望着漫天星斗打了个寒颤。这些文书里，除了《迁民疏》，还有朝廷连夜赶制的《安民策》，详细列出了安置上古遗民的三十六条措施，包括减免赋税、发放安家银、设立共居学堂等。

　　在九河府与上古遗民领地接壤的青崖关，守将李铁衣正盯着关墙上新刷的告示。告示上，朝廷的朱批红得刺目：“凡阻拦迁民者，按谋逆论处。”他摩挲着腰间的佩刀，想起三日前巡逻时看到的景象——数十名流民蜷缩在关下破庙，其中一个孩童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幽蓝，却在看见官兵时，将脸埋进母亲怀里，小声说：“阿娘别怕，大炎人都是好人。”

　　“将军，有朝廷密函！”亲卫策马而来，递上一个贴着火漆印的竹筒。李铁衣展开密信，瞳孔猛地收缩。原来朝廷早有安排，在九河府外围秘密调集了三万精兵，一旦出现大规模骚乱，便以“维护治安”之名强行介入。

　　九河府的百姓们并不知道这些。他们在忐忑中迎来了迁民的日子。那日清晨，城门缓缓打开，第一支迁移队伍出现在地平线上。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着素白衣衫的老者，他们手中捧着青铜鼎，鼎中飘出的青烟在空中凝成奇异的符文。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个年轻汉子抄起扁担就要冲上前，却被身旁的老妇死死拽住：“你不要命了？听说这些人会妖法！”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阿爹，他们的衣服上有蝴蝶！”众人定睛望去，那些白衣上果然绣着栩栩如生的彩蝶，随着步伐轻轻颤动，宛如真蝶翩跹。

　　陆明远带着衙役们站在城门楼上，手心全是冷汗。他看到迁移队伍中，有几个孩童蹦蹦跳跳地捡起地上的石子，在城墙根下画起了画。画中，大炎士兵与上古遗民并肩而立，手中的武器化作农具，脚下是金灿灿的麦田。

　　然而，平静只是表象。当晚，九河府最大的粮行“聚丰源”突然起火，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陆明远带人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的粮袋和墙上用朱砂写的大字：“驱逐蛮夷！”经调查，纵火者是几个受雇于神秘人的泼皮无赖，而幕后主使的线索，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再无踪迹。

　　消息传到都城，炎昭帝拍案而起：“果然有人不想让此事顺利！”他召来暗卫统领，“给朕彻查，不管涉及到谁，都要揪出来！”与此同时，朝廷加急调运的粮食开始源源不断运往九河府，同时宣布对造谣生事者严惩不贷。

　　在这场风波中，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也在悄然发生。九河府的铁匠铺里，上古遗民带来的锻造术让工匠们大开眼界；医馆中，遗民医师展示的草药配伍方法，治好了不少连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渐渐地，街上开始出现大炎百姓与遗民交谈的场景，虽然仍有警惕的目光，但敌意已不再那么浓烈。

　　但真正打破僵局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入秋后的一场暴雨，让九河决堤，洪水如猛兽般冲向九河府。危急时刻，上古遗民的长老们站了出来。他们结印念咒，天空中顿时乌云翻涌，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入洪水中，竟硬生生将洪水引向了无人区。

　　这一幕，让九河府的百姓目瞪口呆。那个曾举着扁担要驱赶遗民的年轻汉子，此刻跪在泥水中，对着遗民们不停磕头：“多谢仙长救命！是我有眼无珠！”而遗民们则纷纷上前扶起他，有人递上干净的衣物，有人送来热腾腾的姜汤。

　　灾后重建中，大炎百姓与上古遗民携手并肩。大炎的工匠教遗民如何建造坚固的房屋，遗民则分享种植耐旱作物的经验。九河府的学堂里，大炎孩童与遗民孩童坐在同一张课桌前，一起诵读《迁民疏》中“四海一家，天下大同”的句子。

　　当最后一批上古遗民迁入九河府时，炎昭帝亲自前来巡视。他站在新落成的“和同广场”上，看着大炎百姓与遗民共同表演的歌舞，眼中泛起泪光。广场中央，一座石碑巍然耸立，上面镌刻着大炎与上古遗民共同立下的盟约：“永结盟好，世代相安。”

　　然而，在这看似圆满的结局背后，仍有暗流涌动。深夜的皇宫里，炎昭帝展开一封密信，脸色瞬间阴沉。信中写道，有神秘势力暗中资助煽动骚乱的人，而这些势力，似乎与多年前妖神之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炎昭帝握紧信纸，低声道：“看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冬雪初霁，九河府的和同广场上，孩子们追逐着新糊的纸鸢。一只绘着玄鸟图腾的风筝突然失控，挂在了石碑的螭首上，几个遗民孩童踩着同伴的肩膀去够，惊起了碑座下蜷缩的灰猫。这本是迁徙后最寻常的画面，却让藏在街角的黑衣人瞳孔骤缩——那只猫的眼睛，竟泛着与当年妖神麾下妖物相同的幽绿。

　　当夜，九河府的城隍庙突然燃起鬼火。值守的衙役冲进庙时，只看见供桌上摆着被剜去双眼的黑猫，旁边用血写着上古咒文。陆明远举着火把辨认字迹，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这是上古巫术中“引煞入魂”的阵法，意在挑起人心惶惶。消息传到都城，暗卫呈上的密报里，赫然出现了“血煞教”三个字。

　　“血煞教不是在妖神之乱时就覆灭了？”炎昭帝将密报摔在龙案上，烛火被震得剧烈摇晃。林鹤年捡起散落的纸张，手背上青筋暴起：“陛下，当年血煞教余孽逃入南疆，如今突然出现在九河府，怕是与迁民之事有关。”两人沉默间，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九河府的风波还未平息，另一件怪事又接踵而至。城西的义庄接连出现尸体失踪案，仵作验尸时发现，死者心口都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内脏不翼而飞，伤口处残留着类似利爪抓挠的痕迹。恐慌迅速蔓延，有人说看到遗民在月圆之夜化身厉鬼，也有人说这是血煞教在炼制邪术。

　　遗民长老白黎站在义庄外，望着地上凝结的黑血，苍老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我们的术法。”他身后，几个遗民青年握紧了腰间的骨刃，眼神警惕。自从迁徙以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学着大炎人的礼节，藏起与生俱来的异能，可如今，所有的努力似乎都要毁于一旦。

　　陆明远在州衙召集各方势力商议对策。大炎的乡绅们吵嚷着要驱逐遗民，遗民代表则据理力争，场面一度失控。这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突然站了出来：“大人，我在城北乱葬岗见过可疑的脚印！”少年名叫阿野，是九河府的猎户之子，前几日在山中打猎时，偶然发现了一串巨大的兽爪印。

　　众人跟随阿野来到乱葬岗。月光下，腐尸遍野，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阿野蹲下身，指着地上的痕迹：“这些脚印每隔三丈就消失一次，像是会飞。”白黎蹲在旁边，捻起泥土放在鼻尖轻嗅，脸色骤变：“这是‘噬魂兽’的气息，此兽专食生魂，唯有上古秘药‘清魂散’可驱。”

　　然而，配制清魂散的主药“七叶灵芝”，只有遗民领地的万兽谷才有。陆明远看着遗民们，欲言又止。遗民青年赤霄突然站出来：“我去取药！”他的父亲曾在妖神之乱中为保护大炎将士而死，此刻，他腰间的骨刃泛着冷光，“但我需要几位大炎兄弟同行。”

　　一支由遗民和大炎士兵组成的小队踏上了前往万兽谷的路。途中，他们遭遇了血煞教的埋伏。血煞教徒们身着黑袍，脸上画着狰狞的鬼面，口中念念有词，召唤出黑雾中的邪祟。大炎士兵张猛挥舞长刀，却被黑雾缠住手腕，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千钧一发之际，赤霄结印施法，一道白光从他掌心射出，驱散了黑雾。

　　“原来你们真的会妖法！”张猛看着赤霄，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感激。赤霄擦去嘴角的血迹：“这不是妖法，是守护族人的术法。就像你们用刀剑守护大炎一样。”这句话，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当小队终于抵达万兽谷时，却发现谷中已被血煞教占领。谷口的七叶灵芝被连根拔起，浸泡在装满黑血的陶罐中。赤霄怒不可遏，冲向血煞教的据点。一场恶战在谷中展开，遗民们施展秘术，大炎士兵则用强弓硬弩配合，杀得血煞教徒节节败退。

　　混战中，赤霄发现了血煞教的教主。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教主狂笑着，从袖中甩出一条锁链，锁链上串着数十个生魂，正是九河府失踪的百姓。“这些愚蠢的人，以为驱逐遗民就能保平安，却不知真正的危险就在身边！”教主的声音尖锐刺耳。

　　赤霄与教主展开殊死搏斗。他的骨刃划破教主的面具，露出一张半人半兽的脸——那赫然是当年被斩妖神的残魂所化！原来，妖神虽死，残魂却附身在血煞教教主身上，企图借迁民之乱，重新凝聚力量。

　　就在赤霄力竭之际，张猛带着其他士兵冲了上来。众人合力，终于将教主斩杀。临死前，教主的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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