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游玩
霍沉野把最后一袋建筑垃圾扛出厂房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额角的汗珠簌簌往下掉.
后背的工装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靠在厂房斑驳的铁门上.
掏出怀里皱巴巴的手帕擦了擦脸.
指尖触到口袋里姜晚星塞给他的糖，刚才那点疲惫瞬间消失了。
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把自己掰成了两半用。
白天在原来的汽修厂上班，手里的活计不敢有半点马虎，晚上一下班就往郊区的厂房跑，从清理积灰到规划工位，从联系进货渠道到找人检修举升机，每一件事都得亲力亲为。
有时候忙到后半夜，就在厂房的角落铺张报纸将就睡几个小时，天不亮又得赶回去换衣服上班。
他满心都是想早点把汽修厂开起来，给姜晚星和孩子一个更安稳的未来。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陪过姜晚星了。
傍晚，霍沉野总算把厂房的电路检修完，收拾好工具准备去戏曲学院接姜晚星。
路过校门口的小卖部时，他想起姜晚星上次说想吃橘子。
便停下车，挑了一袋最大最甜的，又买了她喜欢的奶糖，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
走到排练厅门口，正好看到姜晚星和几个同学一起出来。
她穿着练功服，头发用发簪挽着，额角带着薄汗。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美得让霍沉野瞬间看呆了。
“沉野！”
姜晚星看到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自然地想挽他的胳膊。
霍沉野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半个月来天天跟机油和螺丝打交道，身上总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油污味，他怕弄脏姜晚星干净的练功服。
姜晚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她看着霍沉野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袖口沾着的机油渍，心里先是心疼，随即又涌上一丝委屈。
这半个月来，霍沉野总是早出晚归。
有时候她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想跟他多说几句话，他要么说累了想早点休息，要么就是电话里匆匆说几句就挂了。
上次她特意炖了鸡汤送到他原来的汽修厂，他却因为要去郊区看设备，只喝了两口就走了，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姜晚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落和不开心。
“忙完了，想着来接你，顺便给你带了橘子。”
霍沉野把橘子递过去，语气有些局促。
他能感觉到姜晚星的情绪不对，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两人并肩往校园外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姜晚星看着路边成双成对的情侣。
有的站在一起，不用说话，光是粉红泡泡就够明显的了。
再看看身边的霍沉野，他总是低着头，像是有什么心事，连看都很少看她一眼。
回到楼下，姜晚星接过橘子，轻声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别太累了。”
“嗯，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练早功。”霍沉野说完，转身就想走。
“霍沉野！”姜晚星突然叫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你是不是觉得我麻烦了？还是觉得……你现在忙着开汽修厂，没时间管我了？”
霍沉野愣住了，他转过身，看到姜晚星眼里的泪光，心里猛地一疼。
他连忙走过去，想伸手抱她，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油污，手停在半空。
最后只能笨拙地说：“没有，我怎么会觉得你麻烦？我就是……就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没顾上你，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姜晚星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知道你开汽修厂是为了我们好，可你能不能也想想我？我半个月没跟你好好说过话了，上次我给你送鸡汤，你走得那么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担心了一晚上。还有上次，我想跟你说我排练时遇到的问题，你却说你累了，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过吗？”
霍沉野看着姜晚星哭红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半个月来光顾着忙汽修厂的事，把最该珍惜的人给忽略了。
他总想着等汽修厂开起来就好了，却忘了姜晚星需要的不只是物质上的安稳，还有他的陪伴和关心。
“晚星，是我不好，我不该忽略你。”
霍沉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伸手擦去姜晚星的眼泪。
这次没有犹豫，哪怕身上的油污沾到了她的脸颊。
“这段时间我天天想着厂房的事，总觉得早点开起来，就能让你和孩子过得好一点，却忘了你还在等我。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多抽时间陪你，好不好？”
“真的？”姜晚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真的。”霍沉野用力点头。
“明天我跟厂里请一天假，带你去逛王府井，你不是说想去看看那里的戏曲用品店吗？咱们还去吃你喜欢的炸酱面，好不好？”
姜晚星看着霍沉野认真的眼神，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
她知道霍沉野不是故意冷落她，他只是太想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那你说话算话，不许再临时变卦了。”
“不算话我就是小狗。”霍沉野笑着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以后不管多忙，我都会跟你说清楚，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姜晚星靠在霍沉野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心里却觉得无比安心。
霍沉野或许没有周明轩那样优渥的家境，没有那么广的人脉，但他有一颗真心待她的心，这就够了。
“沉野，其实我也有不对。”姜晚星抬起头，看着霍沉野的眼睛，“我不该因为你忙就胡思乱想，还跟你发脾气。你开汽修厂已经够累了，我应该多理解你才对。”
“傻丫头，是我先忽略你的，跟你没关系。”
霍沉野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动作轻柔，带着满满的珍视。
“以后咱们有什么事都好好说，别再吵架了，好不好？”
“嗯。”
姜晚星点了点头，紧紧抱住霍沉野的腰，“沉野，我相信你，不管以后有多难，咱们一起面对。”
——
霍沉野的汽修厂开业那天，天刚蒙蒙亮，他就骑着自行车往郊区赶。
车把上挂着房东大叔送的红绸子，车后座绑着姜晚星连夜蒸的红糖馒头。
长这么大，他都快三十了，上次这么激动还是新婚之夜。
刚到厂房门口，就看见姜晚星已经到了。
正踮着脚往门上贴春联，练功服外面套了件他的旧外套，袖子挽得高高的。
“怎么这么早过来？不是让你多睡会儿，等开业仪式开始再过来吗？”
霍沉野赶紧停下车，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胶带，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想早点来帮你收拾，你看这桌子擦得亮不亮？”
姜晚星献宝似的指着办公室里的旧木桌，眼睛亮晶晶的。
“我还带了剪刀和红绳，等会儿把你买的那串小灯笼挂起来，肯定特别喜庆。”
说话间，几个相熟的老客户也来了。
之前在霍沉野原来的汽修厂修车时，就觉得他手艺好，为人实诚，听说他自己开了厂，特意绕路过来捧场。
有个开卡车的老大哥，还扛着一筐刚从自家果园摘的苹果，笑着说：“沉野，祝你开业大吉！以后我这卡车有毛病，就认准你这儿了！”
不一会儿，姜晚星的几个同学也来了。
她们特意穿了漂亮的衣服，手里拿着小鞭炮，还帮着招呼陆续赶来的客人。
周明轩也来了，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忙前忙后的霍沉野和姜晚星，眼神复杂。
上次在走廊里的尴尬过后，他就没再纠缠姜晚星。
这次来，也只是同学之间的情谊。
吉时一到，霍沉野点燃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姜晚星把红绸子系在厂房门口的柱子上。
霍沉野则给每个来捧场的人递上红糖馒头和苹果，嘴里不停说着谢谢。
开业头一个月，汽修厂的生意不算红火，但也不算冷清。
霍沉野每天天不亮就开门，直到天黑透了才关门，不管是修卡车还是补自行车，他都一丝不苟。
有次一个老太太推着自行车来补胎，兜里只揣了五毛钱，比市场价少了两毛。
霍沉野还是帮她补好了，还免费给自行车上了油。
老太太过意不去，第二天特意从家里带了一篮子鸡蛋送过来，说：“小伙子，你人好，以后我让街坊邻居都来你这儿修车。”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霍沉野的汽修厂。
有人是冲着他的手艺来的，修过的车从来不会出二次问题。
有人是冲着他的人品来的，收费公道，从不漫天要价。
还有人是冲着姜晚星来的，听说老板娘是戏曲学院的学生，温柔又热情，有时候来修车，还能听姜晚星哼两句戏词。
有天傍晚，一辆小轿车突然停在汽修厂门口，车主急得满头大汗，说车在半路抛锚了，明天还要送孩子去外地考试。
霍沉野刚准备下班，二话不说就拿起工具钻到车底。
那天正好下着小雨，姜晚星撑着伞站在旁边，时不时给霍沉野递块抹布。
修到半夜，车终于修好了，车主拿出双倍的钱给霍沉野，霍沉野却只收了正常的维修费。
“您这是急事，我不能多收您的钱。”
车主感动得不行，后来不仅自己成了常客，还介绍了不少朋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霍沉野的汽修厂生意越来越红火。
他雇了两个学徒，都是附近村里的年轻人，踏实肯干。
霍沉野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手艺教给他们，还经常跟他们讲经验。
“修车就跟做人一样，得实在，不能偷工减料，不然砸的是自己的招牌。”
姜晚星放暑假后，每天都会来汽修厂帮忙。
她给工人们做饭，帮霍沉野记账，有时候客人多，还会帮着递工具，打扫卫生。
有次一个客人看到姜晚星记账时写的字，惊讶地说：“老板娘，你这字写得真好，还会用算盘，比我们单位的会计都厉害！”
姜晚星笑着说：“以前跟我先生学的，他算账比我还厉害呢。”
霍沉野听了，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满是对小妻子的喜欢。
两人商量好，明天去王府井玩。
第二天一早，霍沉野果然如约而至。
他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姜晚星看到他，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咱们走吧！”
两人先去了王府井的戏曲用品店。
姜晚星看着橱窗里精美的戏服和头饰，眼睛里满是欢喜。
霍沉野跟在她身边，耐心地听她讲解不同戏服的款式和用途，时不时帮她拿起头饰看看。
虽然他不太懂这些，却看得很认真。
“沉野，你看这个凤冠好看吗？”姜晚星拿起一个小巧的凤冠，戴在头上比划着。
“好看，我媳妇戴什么都好看。”霍沉野笑着说，眼神里满是宠溺。
姜晚星脸颊一红，连忙把凤冠放回去。
店员看到他们俩，笑着说：“姑娘眼光真好，这个凤冠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很多专业的戏曲演员都来买过呢。”
“太贵了，就是看看。”
姜晚星小声说，她知道霍沉野现在正是生意紧张的时候，不想乱花钱。
霍沉野却悄悄问店员：“这个凤冠多少钱？”
店员报了价格，霍沉野心里盘算着，虽然有点贵，但他想给姜晚星买下来。
她那么喜欢戏曲，这个凤冠她肯定会很开心。
“沉野，咱们走吧，去吃炸酱面。”
姜晚星拉了拉他的胳膊，她看到了霍沉野的眼神，知道他想给自己买，连忙转移话题。
两人来到一家老字号的炸酱面店，点了两碗炸酱面，还加了几个小菜。
姜晚星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跟霍沉野说学校的事，霍沉野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给她夹菜，两人有说有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吃完面，两人沿着王府井的街道慢慢走着。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姜晚星挽着霍沉野的胳膊，心里满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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