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考上了
老寡妇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她用粗糙的手抓着布包，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为难。
“沉野啊，晚星啊，不是我心硬不想帮。你看我这腿脚，走两步都得扶着墙，平时自己做饭都费劲，哪有精力照顾一个半大孩子？”
“再说狗崽那情况……说话不利索，走路也慢，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能让孩子跟着我遭罪？”
姜晚星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沉。
她拉着老寡妇的手，轻声说。
“张奶奶，我们知道您不容易。可您要是不接，村里实在没别的合适人家了。苏瑶晴那边您也知道，对狗崽非打即骂，田老汉又管不住，再这么下去，孩子说不定真要被磋磨坏了。”
“我知道狗崽可怜，可我是真没这个本事啊。”
老寡妇叹了口气，把布包往姜晚星手里推。
“这馒头和鸡蛋你们拿回去吧，我不能收。我要是答应了你们，到时候照顾不好孩子，那不是害了他吗？”
霍沉野看着老寡妇坚决的样子，知道再劝也没用。
他按住姜晚星的手，不让她把布包推回去。
“张奶奶，东西您留下，这跟狗崽的事没关系。您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这点东西您就当是我们晚辈的心意。”
老寡妇还想推辞，姜晚星却已经把布包塞回她怀里。
“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们心里也不安稳。狗崽的事您别往心里去，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两人从老寡妇家出来，阳光正好。
可姜晚星和霍沉野的表情很低沉，就跟他们的心情一样。
看着路边玩耍的孩子，想起狗崽总是孤零零蹲在柴火堆旁的样子，眼眶忍不住发红。
“这可怎么办啊？连张奶奶都不愿意接，村里还有谁能帮狗崽？”
霍沉野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别着急，咱们再找找其他人家。村里不是还有几户没孩子的吗？咱们去问问，说不定有人愿意呢。”
两人先去了村东头的李家。
李大叔和李大婶结婚十几年没孩子，平时看着也挺喜欢小孩的。
可一听说要接狗崽过去，李大婶立刻摆起了脸。
“晚星啊，不是我们不帮，你也知道狗崽那情况……说话不利索，走路还慢，我们要是接了他，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再说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李大叔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我们俩还想着以后领养个健康的孩子呢，狗崽这情况……实在是不合适。”
姜晚星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大婶却已经下了逐客令。
“你们还是再去别家问问吧，我们家是真不行。”
两人只能无奈离开，又去了村西头的王家和赵家，可结果都一样。
要么说家里条件不好，养不起额外的孩子。
要么说嫌弃狗崽有缺陷，怕以后拖累家里。
一圈问下来，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接狗崽。
姜晚星垂着头，心情越来越沉。
“怎么就没人愿意帮狗崽呢？他那么乖，又不惹事，只是说话慢了点，走路慢了点，怎么就这么招人嫌弃？”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心善。”霍沉野叹了口气，“村里人家条件都一般，谁都想顾好自己的日子，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两人回到家，刚坐下，就看到狗崽晃着身子从门口路过。
他手里拿着几颗野草、莓，看到姜晚星，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加快脚步走过来，把野草、莓往她手里递：“阿姨……吃……”
姜晚星看着孩子满是期待的眼神，心里更难受了。
她接过野草、莓，摸了摸他的头：“谢谢狗崽，阿姨不吃，你吃吧。”
狗崽却摇了摇头，又把野草、莓往她手里推，嘴里含糊地说：“阿姨……吃……甜……”
姜晚星没办法，只能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野草、莓带着点酸，也有几分甜，算不上难吃。
但她吃在嘴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好像舌头坏了一样。
她看着狗崽额角还没完全消退的红印，又想起刚才找人家时的各种拒绝，眼泪差点掉下来。
狗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伸出小手。
轻轻摸了摸姜晚星的脸，声音软软的：“阿姨……不哭……”
姜晚星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她连忙别过脸，擦了擦眼泪，笑着对狗崽说：“阿姨没哭，阿姨就是有点风沙迷了眼。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妈啊吗该找你了。”
狗崽点了点头。
又看了姜晚星一眼，才晃着身子慢慢走了。
看着孩子的背影，姜晚星再也忍不住，靠在霍沉野怀里哭了起来。
“沉野，我真的好怕，怕狗崽就这么毁在苏瑶晴手里。他才这么小，要是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霍沉野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也不好受。
“我知道，我也急。可咱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盯着苏瑶晴，不让她再打孩子。等村长忙完地里的活，咱们再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想别的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姜晚星每天都留意着狗崽的情况。
好在田老汉还算说话算话，每天下地前都会叮嘱苏瑶晴，不让她打孩子。
苏瑶晴虽然还是没给狗崽好脸色，经常对他冷嘲热讽，却也没再动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很快到了今年高考的时候。
姜晚星和苏甜甜都决定高考。
第二天一早，霍沉野推着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两个行李包，里面装着姜晚星的换洗衣物和复习资料。
到了镇上，霍沉野先找了家靠近考场的小旅馆，房间不大，却很干净。
他把行李放好，又带着姜晚星去考场门口转了转。
考场设在镇中学，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考生和家长。
有人在背单词，有人在互相提问，紧张的氛围扑面而来。
姜晚星看着考场的大门，手心微微出汗。
霍沉野察觉到她的紧张，握紧她的手：“别慌，你复习得这么扎实，肯定没问题。晚上早点睡，明天以最好的状态考试。”
晚上，姜晚星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高考第一天，天刚亮。
霍沉野就把姜晚星叫醒，端上温热的小米粥和鸡蛋。
“慢点吃，别着急，时间还够。”
他帮姜晚星整理好准考证和文具，又反复叮嘱。
“考试的时候别慌，先把会做的题做完，不会的先跳过，仔细检查……”
姜晚星笑着点头：“知道啦，你比我还紧张。”
到了考场门口，苏甜甜已经在等了，看到姜晚星，连忙跑过来。
“晚星姐，我昨晚紧张得没睡好，你怎么样？”
“我还好，咱们一起加油。”
姜晚星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一起走进考场。
坐在座位上，她先打量了一下四周。
有很多人，大多都是带着孩子喂奶的母亲，之前应该都是知青。
不一会，监考老师来了。
屋子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卷子很快就发了下来。
作为一个穿书人员，姜晚星之前可是正经大学毕业，这卷子上的题目对她来说很简单。
都是她翻来覆去背过的重点，笔尖在答题卡上划过，几乎没有停顿。
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有点难度，是关于函数单调性的证明。
姜晚星在草稿纸上画了函数图像，又列了两种证明方法，反复验算后，才笃定地把步骤写在试卷上。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时，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她按照霍沉野说的，从头开始检查。
选择题的答题卡有没有涂错位，填空题的单位有没有漏写，大题的步骤有没有跳步。
铃声响起时，姜晚星从容地把试卷和答题卡整理好，交给监考老师。
走出考场的瞬间，阳光晃得她眯起眼睛。
远远就看到霍沉野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个军绿色的水壶，目光紧紧盯着考场大门的方向。
“考得怎么样？”
霍沉野快步迎上来，把水壶递到她手里。
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发现是凉的，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挺顺利的，大部分题都会做。”
姜晚星拧开水壶，喝了口温水，甜丝丝的。
她才反应过来霍沉野在里面加了冰糖，怕她考试时口渴。
“就是最后一道数学题费了点劲，不过应该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苏甜甜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晚星姐！我刚才差点把历史年代记混了，还好最后想起来了！你不知道，我手都在抖！”
“没事就好，咱们下午还有英语考试，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姜晚星拍了拍她的肩膀，三人一起往的招待所旁边的国营饭店走。
饭馆里挤满了考生和家长。
霍沉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姜晚星爱吃的番茄炒蛋。
苏甜甜喜欢的青椒肉丝，又要了一份排骨汤。
“多喝点汤，补补体力。”
他给姜晚星盛了一碗汤，又把排骨里的肉挑出来，放进她碗里。
苏甜甜看着两人的互动，忍不住笑：“晚星姐，沉野哥对你也太好了吧，我都羡慕了。”
姜晚星脸颊微红，低头喝着汤。
一连考了好几天。
这场紧张的考试才过去。
转眼到了放榜的日子，镇上中学门口的红榜前挤满了人。
姜晚星和霍沉野一大早就推着自行车往镇上赶。
苏甜甜也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脸上满是紧张。
到了红榜前，霍沉野怕姜晚星挤不进去，特意把她护在身前，一点点在人群里挪。
“找到了！晚星姐，你看！”
苏甜甜突然指着红榜中间的位置，兴奋地喊出声。
姜晚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姜晚星三个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京城重点大学的名字。
再往下找，苏甜甜也在榜单上，考上了京城的卫校。
这一切都在姜晚星的预料里，再加上之前参加过一次高考，这回显得并不紧张。
苏甜甜也抱着姜晚星，激动地哭了：“晚星姐，我们都考上了！”
三人拿着录取通知书，在镇上的国营商店买了些糖果，打算回村给大家分享喜悦。
结果刚到村口，就看到村民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气愤。
张婶子看到姜晚星，连忙走过来：“晚星啊，你们快去看看吧，村头贴的红榜，昨晚被人撕了！”
姜晚星心里一沉，跟着张婶子往村头走。
只见原本贴红榜的墙光秃秃的，地上散落着几片撕碎的红纸。
上面还能看到模糊的名字。
“这是谁干的啊？太缺德了！”
“就是，好不容易有两个娃考上大学，怎么能把红榜撕了？”
“肯定是有人嫉妒，见不得别人好！”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测是谁干的。
村长黄严也赶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碎纸，脸色铁青。
“这红榜是我昨天下午特意从镇上抄回来贴的，怎么就被撕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村里搞破坏！”
他扫了眼围观的村民，声音提高了几分，“大家谁昨晚看到有人在村头晃悠？或者听到什么动静？”
村民们都摇着头，有人小声说：“昨晚黑灯瞎火的，谁会注意啊？”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拉了拉黄严的衣角，小声说：“村长叔叔，我昨晚看到苏瑶晴阿姨在村头，手里好像拿着东西。”
大家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人群外的苏瑶晴身上。
她脸色发白，连忙摆手：“不是我！你个小屁孩别乱说话！我昨晚根本没去过村头！”
“你没去？那你昨晚去哪了？”黄严盯着她，语气严肃。
苏瑶晴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在家睡觉，还能去哪？”
“你骗人！”小男孩又开口了，“我昨晚跟我爹去浇地，看到你在墙根下撕东西，还把碎纸扔到了沟里！”
“你放屁，我昨晚在家呢，你有啥证据说是我干的？”
苏瑶晴冷哼一声，扫了眼姜晚星：“别是某人靠着不正当手段考上大学的，怕被人发现，自己摘了吧！”
“我又不高考，我闲的没事摘这破东西干啥？你们自己找找原因，别啥事都往我身上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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