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第二个年
一晃到了过年这天。
现在情况一年比一年好了，有很多知青有探亲假，今年过年是最热闹的一次。
姜晚星怀着孕，身体太沉。
姜父姜母没打扰她，就让她带着朝朝和颜颜继续睡觉，顺便再把晚月这个比姜晚星小了二十多岁的亲妹妹给塞进被窝里。
他们两个负责在外面贴对联之类的，霍沉野就在院子里处理最近在山上打猎到的肉。
他穿着件深蓝色的棉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手里握着把锋利的刀，动作熟练地给野猪腿去皮。
这头野猪是他前几天跟村里的老猎户一起打的，个头大，肉够全家人吃好几天，还能分些给邻居。
他怕血腥味飘进屋里吵到姜晚星，特意把处理肉的案子挪到了院子门口，又在旁边放了盆温水，时不时洗手。
朝朝睡醒的时候，就看到爸爸在院子里忙。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没叫醒妈妈和妹妹，跑到霍沉野身边，仰着小脸问：“爸爸，我能帮你吗？”
霍沉野低头看她，把手里的刀放好，拿了块干净的布递给朝朝：“帮爸爸把这块肉擦干净好不好？小心点，别碰着刀。”
朝朝用力点头，踮着脚接过布，学着爸爸的样子，轻轻擦着案板上的瘦肉，小脸上满是认真。
没过一会儿，屋里传来晚月的哭闹声，霍沉野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进屋。
只见晚月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哭：“我要吃糖，妈妈说过年有糖吃的……”
姜晚星已经醒了，正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霍沉野连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又拿了个靠垫垫在她背后，柔声说：“别急，我去拿糖。”
他从柜子里找出年前买的水果糖，剥了一颗递给晚月，又给颜颜也拿了一颗。
最后把糖纸剥好，将糖轻轻放在姜晚星嘴边：“你也吃一颗，甜丝丝的。”
姜晚星含着糖，看着霍沉野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
她怀第一胎的时候，霍沉野还不是很熟练，只能站在旁边干瞪眼。
现在他守在自己身边，什么事都抢着做，连夜里她翻身，他都会醒过来帮她调整姿势。
正想着，姜母端着一碗红枣小米粥走进来：“晚星醒了？快趁热喝点粥，垫垫肚子，等会儿中午吃饺子。”
到了中午，院子里的香味更浓了。
霍沉野把处理好的野猪肉剁成馅，姜晚星坐在桌边，和姜母一起包饺子。
她包的饺子肚子圆滚滚的，里面包了硬币，谁吃到谁就有好福气。
朝朝和颜颜也凑过来，用小面团捏成小兔子、小元宝的样子，晚月则在旁边捣乱，把面团往周围人脸上抹，弄得大家都笑作一团。
下午的时候，邻居们也来串门了。
隔壁的王婶拿着一篮子鸡蛋过来，笑着说：“沉野上次帮我家修了屋顶，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些鸡蛋给晚星补补身子。”
霍沉野连忙推辞，王婶却硬是把鸡蛋塞在他手里。
“你要是不收，就是嫌我东西不好。”
姜母见状，赶紧拉着王婶坐下，又端出瓜子、花生招待，院子里满是说话声和笑声。
傍晚的时候，霍沉野开始烧火做饭。
他在灶台边忙碌，姜晚星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陪着他，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
锅里炖着的野猪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香味飘得很远，连路过的邻居都忍不住问。
“沉野，你这炖的什么啊，这么香？”
霍沉野笑着回答：“炖了点野猪肉，等会儿您过来尝尝。”
晚饭的时候，桌子上摆满了菜。
炖野猪肉、炒鸡蛋、凉拌木耳，还有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举杯庆祝新年。
姜父喝了点酒，脸上红红的，笑着说：“今年咱们家最热闹，明年晚星生了二胎，家里就更热闹了。”
霍沉野握着姜晚星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每年过年，我们都这样，团团圆圆的。”
吃完晚饭，外面开始放鞭炮。
霍沉野抱着朝朝，姜晚星站在他旁边，颜颜拉着姜母的手。
一家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晚月吓得往姜晚星怀里缩，却又忍不住探出头看，小脸上满是好奇。
朝朝则兴奋地拍手：“爸爸，烟花好漂亮！”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熟了。
姜晚星靠在霍沉野怀里，看着窗外的灯笼，轻声说：“今年过年真好。”
霍沉野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以后每年都会这么好，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咱们的孩子。”
正说着，他抬手想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霍大队长！不好了！老李家放鞭炮把屋顶引着了！火窜得老高，快救救急啊！”
这声喊把周围好几户人家都给喊过来了。
霍沉野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坐直身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晚星靠在床头，语速飞快：“你乖乖待着，我去看看！”
姜晚星也慌了，撑着身子想起来，却被霍沉野按住肩膀：“别乱动，怀着孕呢，我很快回来。”
他话音刚落，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套，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刚到院子里，就见几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领头的是村里的老会计，脸色发白：“沉野，老李家西厢房的草垛先着的，风一吹就烧到屋顶了，他家老婆子还在屋里找存折呢，不肯出来！”
霍沉野眉头紧锁，一边快步往老李家跑，一边冲院里喊：“爸！您赶紧去村头井边喊人挑水，再让年轻人把祠堂里的水桶和梯子都搬过去！”
姜父刚收拾完碗筷，一听这话，立马抄起墙角的铜锣往外跑。
哐哐的锣声很刺耳，惊醒了不少准备休息的村民。
姜晚星坐在屋里，心跟着揪了起来。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能看到老李家方向隐隐约约的火光，还有村民们杂乱的呼喊声。
晚月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问：“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有坏人？”
姜晚星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就是叔叔家有点小麻烦，姐夫去帮忙了，很快就回来。”
颜颜也凑过来，小手紧紧攥着姜晚星的衣角，小声说：“妈妈，爸爸会不会有危险啊？”
姜晚星摸了摸她的头，强压下心里的担忧：“不会的，爸爸很厉害，还有好多叔叔一起帮忙，很快就能解决的。”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院门口，毕竟这火还得突然，要是把周围邻居的房子也给点燃就不好了。
另一边，老李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屋顶的茅草烧得“噼啪”响，火星子被风吹得四处飞。
老李家的男人正举着水桶往屋顶泼，可火势太大，杯水车薪。
他老婆坐在门槛上哭，嘴里喊着：“我的存折还在炕席底下呢！那是给我孙子攒的学费啊！”
霍沉野刚跑到门口，就被浓烟呛得咳嗽了两声。
他抬头看了眼屋顶的火势，心里有了数，冲周围的村民喊：“青壮年跟我来！先把屋檐下的柴堆挪走，别让火再蔓延！妇女们去井边接水，往墙根泼，防止火势烧到邻居家！”
村民们早就慌了神，见霍沉野镇定指挥，瞬间有了主心骨。
几个年轻小伙跟着霍沉野搬柴堆，他弯着腰，双手抓着柴捆往远处拖，动作又快又稳。
火星子时不时溅到他的袖口，他浑然不在乎，只想着赶紧控制住火势。
老会计跑过来递给他一条湿毛巾：“沉野，捂上口鼻，别呛着！”
霍沉野接过毛巾往脸上一搭，继续埋头干活。
姜父带着一群人挑着水桶赶过来，水桶“咚咚”地往地上放，村民们轮流往屋顶泼水。
霍沉野踩着梯子爬上院墙，接过下面递来的水桶，对准屋顶的火苗猛泼过去。
冷水碰到热茅草，发出“滋啦”的声响，冒起一阵白烟。
他一边泼一边喊：“老李，你家老婆子呢？赶紧把人拉远点！”
老李家男人抹了把脸上的灰，声音嘶哑：“刚被我拽出来了，在那边哭呢！”
霍沉野松了口气，又叮嘱：“看好她，别让她再往屋里冲！”
说完，他又接过另一桶水，手臂因为反复用力而微微发酸，却没停下动作。
姜晚星在屋里坐不住，让姜母看着三个孩子，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到院门口。
远远地，她能看到老李家那边火光渐小，村民们的呼喊声也没那么急促了。
正放心些，就见霍沉野从人群里走出来，弯腰跟老会计说着什么，他的外套上沾了不少黑灰，头发也乱了，额角还挂着汗珠。
姜晚星心里一紧，刚想走过去，就被霍沉野瞥见了。
他快步跑过来，语气带着点急：“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冷的天，还怀着孕，赶紧回去！”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刚才那些心惊胆战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了。
“我担心你。”姜晚星抬头看着他，眼眶有点红，“火灭了吗？没受伤吧？”
霍沉野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风，笑着摇头：“快灭了，就蹭了点灰，没事。你快回去，别冻着孩子。”
他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脚步放得很慢，生怕她磕着碰着。
回到屋里，姜母已经烧好了热水。
霍沉野接过热水壶，倒了杯温水递给姜晚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刚想再说话，院门外又传来老会计的声音：“沉野，火彻底灭了，你过来看看要不要再检查一遍，别留火星子！”
霍沉野放下杯子，对姜晚星说：“我再去一趟，很快回来。”
姜晚星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叮嘱：“小心点，别再爬高了。”
“知道了。”霍沉野捏了捏她的手，转身又往外走。
这次去的时间不长，半个多小时后，霍沉野就回来了。
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回来时脸上的灰洗干净了，只是额角的汗珠还没干。
他走到床边坐下，把姜晚星搂进怀里：“都检查过了，没火星子了，老李家损失不大，就是屋顶得重新修。”
姜晚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胳膊，轻声说：“累坏了吧？刚才看你爬梯子，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霍沉野笑了笑，低头在她发顶印了个吻：“这点活儿算什么，以前在部队比这累多了。”
正说着，隔壁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原来村里的火灭了，大家又热闹起来，时不时还有鞭炮声响起。
晚月趴在窗边，指着外面的烟花喊：“姐姐你看！又有烟花了！”
颜颜和朝朝也凑过去，三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霍沉野扶着姜晚星走到窗边，一起看着外面的烟花。
火光映在孩子们的脸上，满是纯真的笑容。
姜晚星轻声说：“幸好有你，不然村里遇到这种事，大家都慌了神。”
霍沉野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我是大队长，这是我该做的。再说，有你和孩子们在，我更得护着这个村子，护着咱们的家。”
夜深了，孩子们再次睡熟。
霍沉野帮姜晚星掖好被角，自己躺在她身边，轻轻摸着她的肚子。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爸爸的触碰，轻轻踢了一下。
霍沉野眼睛一亮，抬头对姜晚星说：“他动了！你感觉到没？”
姜晚星笑着点头：“感觉到了，肯定是知道爸爸今天辛苦了，在跟你打招呼呢。”
霍沉野低头，在她肚子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温柔：“宝宝乖，爸爸会保护你和妈妈，还有姐姐们，以后每年过年，咱们都要团团圆圆的。”
姜晚星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话，感受着肚子里的胎动，头一次觉得，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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