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陨落！

“呵…装聋作哑…也改变不了…你我…皆是…笼中困兽…”魔王残魂的意念带着嘲讽，却更似自嘲，“本尊…想通了…与其…在这鬼地方…被慢慢炼化…魂飞魄散…不如…联手…”

“联手？”李长生终于缓缓睁开眼，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没有丝毫波动，只有纯粹的鄙夷穿透壁垒，“与你？屠戮苍生、血债累累的魔头？联手做什么？继续为祸世间？”

“愚蠢！”魔王残魂的意念陡然激动起来，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羞成怒，“你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仙…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比魔…更虚伪！更肮脏！”

魔念翻涌，强行凝聚起一丝力量，将一段扭曲的意念画面传入李长生脑海：冰冷辉煌的仙庭殿堂，模糊的仙族身影冷漠俯视；宇文拓谄媚跪拜，呈上沾血的密信；仙将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笑意…画面破碎，却清晰地传递出“交易”与“献祭”的意味！

“看清楚了吗？！蠢货！”魔王残魂嘶吼着，“皇族…是他们的狗！我们…包括那些死掉的蝼蚁…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弃子！他们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荡平魔祸！”

“他们是要…借本尊这把刀…除掉你这颗…不听话的钉子！再…名正言顺地…收割本尊残存的…本源！”

“还有…还有我女儿…他们要用她…永远拿捏住…能威胁仙庭的把柄！他们…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魔！”

魔念充满了怨毒与揭露“真相”的癫狂快意。

“所以？”李长生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这就是你向我摇尾乞怜、寻求合作的理由？”

“因为发现了更大的恶，你屠戮苍生的罪孽就可以一笔勾销？我就要与你同流合污？”

他扶着冰冷的玉壁，忍受着锁链撕扯的剧痛，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挪到星光壁垒前，目光如两柄淬火的利剑，穿透壁垒，死死钉在那团扭曲的魔影上：

“魔王！你给我听清楚！”

“仙族之恶，我李长生，看见了！皇族之罪，我也记住了！这笔血债，自有我手中渡厄之剑，向他们一一讨还！为这枉死的天下苍生，主持一个公道！”

“但是——”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囚室，每一个字都带着斩断虚妄的决绝与千钧之力，“这与你何干？！你屠戮生灵、血染山河时，可曾想过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女？！你的不幸，不是你制造更大不幸的理由！你的女儿是筹码，那些被你魔爪撕碎的婴孩就不是生命？！”

“与你合作？休想！”李长生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纯粹到极致的、属于渡厄剑主的凛然正气，“我李长生的剑，可以斩仙，可以伐罪，但绝不会——沾上一丝一毫属于你的污秽魔血！更不会与你这血债滔天的魔头，有任何苟且！”

“仙族要清算，魔族…更要根除！这天下，容不得你们这些视苍生如草芥的魑魅魍魉！”

“啊——！！！狂妄！愚蠢！不知死活的东西！！”李长生的话语如同最炽热的烙铁，狠狠烫在魔王残魂最敏感、最不敢面对的神经上！

它那点刚刚凝聚的“清醒”瞬间被滔天的暴怒和极致的屈辱吞噬！

残存的魔影不顾一切地疯狂挣扎起来，被雷霆锁链灼烧得滋滋作响，发出歇斯底里、充满污言秽语的咆哮：

“李长生！你这自以为是的蠢货！伪君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有仙族撑腰，你早就被本尊撕成碎片了！主持公道？就凭你这阶下囚？！你连这破笼子都出不去！”

“你等着！等着被仙族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像垃圾一样丢掉吧！本尊就算魂飞魄散，也要在九幽看着你…看着你如何被那些‘正道’的仙…挫骨扬灰！哈哈哈！呃啊——！！！”

轰隆——！！！

魔王残魂疯狂的挣扎和咆哮瞬间引动了囚笼的惩戒机制！

一道远比上次更加粗大、凝练、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白色雷霆，如同天罚之剑，再次从囚室穹顶轰然劈落！

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团扭曲挣扎的魔影！

刺目的雷光将整个囚室映照得一片惨白！凄厉到非人的惨嚎戛然而止！

雷光消散。隔壁囚室玉壁上，只剩下几缕更加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魔气残烟，被锁链死死钉着，如同烧焦的破布，再无半分声息与动静。

唯有那残余的、被雷霆彻底重创的魔念波动中，还残留着一丝被彻底碾碎尊严后的、最深沉的怨毒与绝望。

李长生冷漠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他拖着沉重的锁链，忍受着剧痛，一步步挪回囚室中央，重新盘膝坐下，背对着那片死寂。

冰冷的玉壁寒意刺骨，星光锁链的禁锢如同跗骨之蛆。

仙族的冷漠算计，皇族的无耻背叛，魔王的疯狂绝望，还有那无数在阴谋与魔祸中化为枯骨的无辜生灵…如同冰冷的洪流，在他坚如磐石的道心深处反复冲刷、激荡。

他缓缓闭上眼，识海深处，那点属于渡厄剑主的纯粹意志，在无边黑暗与禁锢中，非但没有黯淡，反而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在绝境中迸发出更加内敛、更加决绝的锋芒！

镇渊台的死寂，是能将灵魂都冻结的酷刑。

星光壁垒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锁链穿透骨肉的细微嗡鸣和自身血液滴落的轻响，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隔壁囚室，那团被两道惩戒雷霆劈得近乎溃散的魔王残影，如同被踩烂的泥沼，死寂了不知多久，终于再次极其微弱地蠕动起来。

一丝游魂般微弱、却带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最后挣扎的意念波动，断断续续地穿透壁垒，如同垂死者的呓语，飘入李长生识海：“李…长生…帮…帮我…最后一次…凝聚…魂核…否则…我…真的…要散了…”

李长生盘膝坐在冰冷的玉室中央，眼皮都未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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