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血色囚笼

“公主？什么公主？”李长生追问。

“我强行抽取了他最深的执念碎片！”小狐狸的声音急促起来，“百年前！魔王并非天生魔种！他曾是上古某支强大仙裔的守护战将！因触犯天规，被贬下界！”

“他唯一的幼女，血脉纯净，被仙庭强行扣留在九重天阙‘涤尘池’中，名为洗涤‘父罪’，实为人质！”

“魔王堕入魔道，疯狂攫取力量，掀起滔天魔祸，根本目的…不是登仙！更不是为了毁灭！”

“他只想积蓄足够的力量，打穿仙凡壁垒，杀上九重天…救回他的女儿！这百年的血海滔天，无数生灵涂炭…根源…竟在此处！”

囚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李长生背靠玉璧的身体瞬间绷紧，穿透琵琶骨的锁链因肌肉的痉挛而牵扯出钻心的剧痛，但他浑然未觉。

识海中翻腾着小狐狸传来的信息碎片：仙庭的冰冷天规、被囚禁在涤尘池的稚女、魔王绝望的咆哮、百年间为积蓄力量而掀起的无数腥风血雨…一幅残酷而讽刺的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呵呵…呵哈哈哈…”一阵低沉、沙哑、充满无尽嘲讽的怪笑声，突兀地在隔壁囚室响起，穿透了那层薄薄的星光壁垒，清晰地传入李长生耳中。

是魔王残魂！

“李长生…我的好宿敌…本尊的‘小邻居’…”魔王的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浓浓的戏谑，“如何？这真相…可还精彩？本尊早就说过…你，还有这芸芸众生…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眼中…不过是蝼蚁…是棋子！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筹码！哈哈哈！”

李长生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震惊后的迷茫，只有一片冰冷到极致的寒潭。

他扶着冰冷的玉壁，忍受着锁链贯穿的剧痛，艰难地站直身体，一步步挪到与隔壁囚室相邻的星光壁垒前。

壁垒透明，他能清晰地看到对面：魔王残魂的魔躯被数根粗大的雷霆锁链呈“大”字型死死钉在玉壁上，魔气黯淡，形态虚幻，仿佛随时会溃散，但那双暗金的竖瞳，却燃烧着比魔焰更炽烈的嘲讽，死死盯着他。

“所以？”李长生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玄冰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对面，“这就是你屠戮苍生、血染山河、将亿万生灵拖入地狱深渊的理由？！”

他猛地踏前一步，无视穿透身体的锁链带来的撕裂剧痛，染血的右拳狠狠砸在冰冷的星光壁垒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稚子何辜？！苍生何罪？！！”李长生的怒吼在狭小的囚室内回荡，充满了焚尽九天的怒火与最彻底的鄙夷，“你女儿被囚，是仙族之恶！但这滔天罪孽，是你亲手铸下！”

“是你选择了最卑劣、最疯狂、最不可饶恕的路！将你的不幸，百倍千倍地施加于无辜者！”

“你口口声声救女，实则早已被仇恨和力量蒙蔽心智，沦为只知毁灭的野兽！你，不配为人父！更不配谈救赎！”

“你与那些囚禁你女儿的仙族，本质上…毫无区别！都是…视苍生如草芥的…魔！”

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刺入魔王残魂最深的痛处！它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随即扭曲成极致的暴怒和痛苦！

暗金的竖瞳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被钉死的魔躯疯狂挣扎起来！

“闭嘴！你这蝼蚁懂什么？！！”魔王残魂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魔气不顾一切地冲击着身上的雷霆锁链，引发刺目的电光灼烧，“本尊的力量！本尊的谋划！都是为了她！只要能救她出来…这污浊的人间…毁了又如何？！！”

轰！！！

一道远比之前更加粗大、凝练的白色雷霆，毫无征兆地从囚室穹顶劈落！精准无比地轰击在疯狂挣扎的魔王残魂身上！

那并非仙兵出手，而是这镇渊台囚笼自身感应到剧烈能量冲击和“违规”后触发的惩戒机制！

“呃啊啊啊——！！！”魔王残魂的咆哮瞬间化为凄厉到非人的惨嚎！

本就虚幻的魔躯在刺目的雷光中剧烈扭曲、蒸发，暗金竖瞳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魔气溃散大半，只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残魂波动，被锁链死死禁锢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那被钉在玉壁上的残破魔影，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

惩戒雷霆的光芒散去，囚室重新陷入冰冷的死寂。

星光壁垒对面，只剩下李长生沉重的喘息声和锁链上未干的金色血珠滴落玉石的轻响。

他缓缓收回砸在壁垒上的拳头，指骨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没有再看对面那团濒临溃散的魔影，只是沉默地转过身，拖着沉重的锁链，一步步挪回囚室中央，背对着壁垒坐下。

冰冷的玉壁汲取着身体的温度，穿透躯体的星光锁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禁锢与痛苦。

仙族高高在上的冷漠面孔，魔王歇斯底里的疯狂与绝望，小狐狸揭示的残酷真相，还有那被作为筹码牺牲的苍生血泪…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他坚如磐石的道心。

“呵…”一声极轻、带着无尽疲惫与彻骨冰寒的嗤笑，从李长生染血的唇边逸出。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囚室上方那片永恒不变的、散发着微光的混沌穹顶，眼神锐利如初，却仿佛穿透了这坚固的囚笼，看到了更深处、更冰冷的黑暗。

“好一个…坐收渔利的…仙。”

镇渊台的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李长生的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穿透琵琶骨和丹田的星光锁链，带来撕裂经脉的剧痛。

体内渡魔本源被彻底封死，魔王本源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在断裂的经脉中灼烧。他背靠冰冷的玉璧，闭目调息，将所有意志集中在对抗痛苦和维持清醒上。

隔壁囚室，魔王残魂的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在仙族惩戒雷霆的轰击下，那团扭曲的魔影只剩下本能的抽搐，再无半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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