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三才归一（下）

顾清颜走到李长生身边，看着那刺目的皇榜，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色：“皇族也下场了……玉衡子他们，这是要把你钉死在魔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虚名而已。”李长生声音平淡无波，目光从皇榜上移开，投向更远的北方，“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

映雪在玉衡子手中，魔王残魂未除，宗门污秽尚在，皆需雷霆手段。”他顿了顿，补充道，“天池寒眼路远，且已成众矢之的。改道，向西。”

“西？”顾清颜微怔。

“佛陀镇。”李长生吐出三个字，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漫天风雪，“那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数日后。佛陀镇。

此镇坐落于两座形似佛陀跌坐的巍峨雪山之间，故名。镇子不大，建筑古拙，多为石砌，街道狭窄，铺着被岁月磨光的青石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和酥油灯的味道，与别处不同，此地灵气异常稀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

李长生戴着斗笠，顾清颜也做了简单的易容，两人低调地行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顾清颜怀中抱着一个用厚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里面正是小狐狸所化的狐裘。

行至镇中心一处相对开阔、由巨大青石铺就的广场时，李长生脚步猛地一顿。斗笠下的眉头骤然锁紧！

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浩瀚磅礴的奇异波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毫无征兆地从广场地底深处传来！这波动并非灵力，也非魔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本源法则的……“势”！这“势”厚重如山岳，又缥缈如流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怎么了？”顾清颜立刻察觉李长生的异样，低声问道。

“地下…有东西…很强的‘势’…”李长生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话音刚落！

轰——！！！

两道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广场东西两侧的屋顶之上！

东侧，一人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衫，身形颀长，面容清癯，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古井深潭。他手中并无剑，只是随意地站在覆雪的屋脊，整个人却如同一柄藏锋于鞘的绝世神兵，一股斩断万法、洞穿虚妄的凌厉剑意无声弥漫，将周遭飘落的雪花都无声切碎！

西侧，一人身材魁梧，穿着半旧的兽皮坎肩，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豹头环眼，须发戟张，气势狂野如洪荒巨兽。他肩上扛着一杆通体乌黑、非金非木、造型古朴沉重的丈二长枪！枪尖无锋，却散发着洞穿山岳、破碎虚空的恐怖枪意！仅仅是站在那里，脚下的屋瓦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两人甫一现身，广场上稀少的行人瞬间如同受惊的鸟兽，惊恐地四散奔逃，躲入周围的店铺石屋，门窗紧闭。

“老酒鬼！十年之约！今日该分个高下了！”扛枪的魁梧巨汉声如洪钟，震得屋顶积雪簌簌落下。

“枪疯子，聒噪。”青衫剑客声音平淡，却清晰地穿透风雪。

没有多余的废话！两人眼神隔空一碰，如同火星溅入滚油！

嗡——！

呛——！

剑客并指如剑，虚点而出！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劈开混沌的青色剑罡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直刺巨汉眉心！快！超越了思维的速度！

巨汉狂笑一声，肩头长枪如同苏醒的黑龙，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猛地刺出！枪尖前方，空间仿佛塌陷，凝聚成一点毁灭性的乌光，狠狠撞向那道青色剑罡！

轰隆——！！！！

剑罡与枪芒碰撞的中心，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恐怖能量风暴！没有刺目的光芒，只有纯粹的力量湮灭！青石板如同纸糊般瞬间化为齑粉！一个深达丈许、边缘光滑如镜的巨坑凭空出现！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浪，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首当其冲的，正是站在广场边缘的李长生和顾清颜！

“小心！”顾清颜玲珑心清光瞬间爆发，试图构筑屏障！

然而，那冲击波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超想象！清光屏障如同肥皂泡般一触即碎！顾清颜闷哼一声，抱着狐裘被狠狠掀飞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长生眼中厉芒爆射！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同时，识海深处，他不再强行压制那蠢蠢欲动的魔王残魂，反而如同撤去了最后一道堤坝！

“滚出来！老鬼！看你的魔躯硬，还是这冲击硬！”李长生在心中发出一声冰冷的咆哮！

“吼——！！！”

一声充满了暴戾与贪婪的古老魔啸，猛地从李长生喉咙里炸响！他右半边身体瞬间被浓稠如墨的暗紫魔气覆盖！脸上魔纹疯狂蔓延，右眼燃起骇人的暗金魔焰！一只覆盖着暗紫鳞片的巨大魔爪虚影，不受控制地凝聚在他身前，带着魔王残魂的本源魔威，狠狠抓向那席卷而来的恐怖冲击波！

轰——！！！！

魔爪虚影与冲击波狠狠撞在一起！

如同两座大山对撼！震耳欲聋的爆鸣瞬间撕裂了佛陀镇的宁静！魔爪虚影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暗紫魔气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疯狂消融、溃散！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便轰然破碎！

噗——！

李长生如遭重锤，口中鲜血混合着暗紫魔气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剩余的冲击波狠狠砸飞，重重摔在数十丈外，砸塌了一堵半截石墙，被碎石掩埋！他右半边身体的魔纹瞬间黯淡下去，魔气溃散，魔王残魂发出一声痛苦而虚弱的尖啸，暂时蛰伏！

“咦？”

“嗯？”

东西两侧屋顶上，那剑客与巨汉同时发出一声轻咦。两人那惊天动地的对决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狂暴的能量风暴缓缓平息。

剑客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碎石堆旁。巨汉也扛着长枪，轰然落地，大地微颤。

剑客袖袍轻拂，掩埋李长生的碎石无声化为齑粉。露出下面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半边身体焦黑、半边身体魔纹黯淡的李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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