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梦想和幻想的国度
出现异常的地方不止一两个。
原本陆正宪总是干净利落地戴着领带，但最近总是不戴领带，只穿西装。
一点都不起褶的黑色套装。
不仅如此。
一直关着的“乐斯特”会议室的门，在许意进公司后就一直开着。
理由并不宏伟，因为从会议室的门外，许意的座位就在正面。
“虽然以数千万元的企业价值为市场带来了很大的期待，但是这个嘛。在我看来，那只是有名的宴会而已吧？”
一般来说，都是像要看穿报告者的眼睛一样执着地凝视的陆正宪，但是最近随着什么话都似听非听，视线总是向着会议室外面。
“陆总？”
“.......”
其他职员无法对变成这样的老板提出异议，但在场的刘俊航却不同。
“陆总！”
“咚咚”，敲着桌子上的门，陆正宪的乌黑眼睛才移动着触到了刘俊航。
“你在听吗？我有种看着金砖说话的感觉。”
“我在听，你继续吧。”
“你能帮我回复一下我说的吗？”
“你在怀疑老板吗？”
“是的。”
“是吗？”
一边回味着刘俊航的话，用长长的手指啪啪拍打桌子的陆正宪不禁失笑说。
“那你就给我出去吧。”
想到一个干净利落地落下的解决办法，他突然站了起来。职员们的惊慌的眼神也跟着他一起看过去。
“其余的会议由刘总主持。”
陆正宪撇下惊慌失措的职员们，“哐”地一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朝许意的办公桌走去。
支着下巴凝视着电脑显示器的许意，意识到陆正宪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胳膊看着许意的视线，便端正了姿势。
“是的，陆总。您有什么需要的？”
“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吧。”
“啊，是的。”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许意跟在陆正宪后面走向了办公室。
在许意进来之前，许意还看到了陆正宪抓着门坐在椅子上的样子，似乎是在享受特权的感觉。
因为所戴的所有礼仪，只有许意限定。
“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有。”
“请说。”
“来，挪到沙发上。”
许意进到办公室里面后，陆正宪“咔嚓”地关上了门，紧握着她的手腕朝一旁准备的沙发走去。
许意好像觉察到了他想干什么，皱起了眉头。
“陆总，我不想在办公室里面做那样的事。”
在翻找着夹克口袋的陆正宪，一本正经的看着许意他奇怪地看着她问。
“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
原本缓慢地眨着眼睛的他，突然低低的笑起来，挠了挠眉头。
“嗯。范围太广了。你亲口说说，那种‘行动’是什么？”
“要我用你的话说吗？”
“啊，那个？”
稍稍靠在皮靠背上的陆正宪挽着胳膊带着笑意说道。
“你太超前了。我根本就没想过。”
他很讽刺地笑了一下。
陆正宪再次把手翻了翻口袋，掏出丝绸领带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只是想让你戴一下。”
“你不是会系吗？”
“你给我系上我的工作才会顺利。”
男人从容的微笑就此结束了。
稍微靠近旁边坐下，默默地望着挺直的衬衫领子系着领带的许意，深沉的眼珠投下了阴影。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像被她温暖悠扬的牛奶香气迷住了。
扑通扑通，陆正宪的身体里的所有血液都涌到了脸上，他的脸涨得通红。
“但是陆总，现在不是开会时间吗？”
“........”
“为什么不回答呢，俊航最近很担心。他的老板似乎无法集中精力工作。”
“谁在乎谁。”
“仔细看老板的话，好像不知道‘适当’经常出毛病。”
“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再次动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这是个很好的位置。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什么时候？”
“明天。”
“时间呢？”
“因为是六点的，所以和我一起四点下班就可以了。”
打结的手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你不工作吗？”
“你想想，许秘书。如果是因为暂时的一时疏忽就会倒闭的公司，就算不倒闭也会完蛋的，不是吗？”
因为说到核心再次无话可说了。许家人是为了战胜陆家人而出生的，这也是另外一个核心。
“你知道的，为什么？”
许意的下巴提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亲吻，所以无法继续说下去。
是事先知道会对自己不利的话，所以用身体接触来阻止。
陆正宪紧紧抓住了握着领带尖的许意的手，两人接吻的深度使许意无法承受重量，身体一下子滑到了沙发上。
“哈啊，不是说没有别的意思吗？”
“如果我太过分的话，你会受腻的。”
嘴唇微微湿润时，两人开始进行与工作无关的对话。
“不会腻的。”
“为什么不会呢。吃了再漂亮的食物太多会吃腻的。”
“我不会腻的。每一天都很美味。”
“即使是那样害羞的话也毫不犹豫地说。到底是跟谁学的？”
“还能是谁啊？”
“是前夫。”
扑哧一声笑起来的两个男女的嘴唇再次温柔地吻合在一起。
虽然不是对欲望的不满，但他的手所到之处都开花了，在快感中挣扎的日子也持续了下去。
在这样的空间里，有两个人，比以“梦想与幻想的国度”而自豪的游乐园要更加梦幻了。
............
不能集中精力工作的陆家男子，不仅仅是陆正宪一个人。
“啊啊！”
听到患者尖锐的惨叫吓得他一激灵的陆辰逸，从患者嘴里急忙取出了器具。
“啊啊！我的牙龈！我的牙齿！啊啊！”
“陆，医生，你还没有麻醉。”
“.....什么？”
居然想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拔掉智齿。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从座位上突然站起来的陆辰逸向患者低下了头。
此后，将预约的患者全部取消，LL医院的职员忙于议论院长和平时不同的样子。
一个凡事追求完美的冷漠的精英。
即便不讲究风格，但他是最令人敬佩的院长。
“..........”
在寂静的院长室内，连呼吸声都感到吃力，陷入沉思的陆辰逸，急忙甩开抱着头的双手，脱下医生的大褂，拿起车钥匙。
艾斯顿小学正门前。
“锌锌啊！”
陆锌见陆辰逸在空中挥手，顿时停了下来，“爸爸！”他全速跑过来，把陆辰逸的腿紧紧地搂在怀里。
“怎么回事？现在不是赚钱的时间吗？”
“你这孩子真是的。这是什么表达方式？”
“我的表现怎么了？”
陆辰逸摸了摸孩子炯炯有神的脸，噗地笑了。
“那你到底怎么了？你是来送我上补习班的吗？”
“不是。”
“那么？”
“跟爸爸出去玩吧。”
“嗯？那补习班呢？”
“逃。”
“可是。妈妈会发火的吧？”
“没关系。”
陆辰逸拉着孩子纤细的手腕，让孩子坐在后座向游乐园出发。
.........
“哇，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啊？这个时间我竟然和爸爸去游乐园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在游乐园的乖孩子也开始四处跑起来，买了入场券后牵着孩子的手走进游乐园里的陆辰逸的脚步也很轻快。
“爸爸，你能不能给我买点儿棉花糖？”
“棉花糖？棉花糖里面放的糖太多了。”
“那棒棒糖也不行吗？”
“嗯，这也是一个糖罐子。”
“啊！你非要到这里来当牙医吗？”
陆锌猛地甩开了陆辰逸的手，满脸生气地挽着他的胳膊歪斜地站着。
每当这个时候，在陆锌的形象中陆正宪的样子就奇妙地重迭在一起，有时候看起来好像比爸爸更像他的叔叔。
抚摸着光滑的下巴感到很苦恼的陆辰逸弄乱了自己的后脑勺，然后笑了。
“诶呀！不管了！走吧！爸爸会全部给你买的。”
“哇，真的吗？”
“是的。真的。”
孩子再次握住了陆辰逸的手，另一只手用力挥舞着，向棉花糖店走去。
陆锌所能乘坐的游乐设施就是父子一有机会就乘坐的游乐设施。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父子二人才并排坐在变得更加美丽的游乐场的长椅上，大口地吃着冰淇淋。
看到眼前展开的玫瑰花园中香气扑面，父母们一边拉着孩子的手一边往前走的样子时，陆辰逸平白无故地觉得对不起孩子。
看了陆锌的眼色。
“妈妈还没来电话吗？”
“还没有呢。”
而孩子，虽然看似什么都不在意。
“锌锌啊。”
“嗯？”
“爸爸有件事想问我们儿子。”
“嗯！”
“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爸爸的问题。可以吗？”
“嗯！完全可以！”
尽管孩子回答得很有力，陆辰逸还是不轻易开口。
过了短暂的沉默。
当真正要提出问题时，难以开口，嘴唇翕动了几次的陆辰逸似乎很痛苦地呼了一口气。
“你想去英国吗？”
“英国？”
“是的。”
“我想坐飞机。”
这个时候看起来，他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两个人之间又一次沉默了。大人的脑海里像一片混乱的生鱼片一样，无话可说。孩子的脑海里因欣赏游乐园的风景而无话可说。
陆锌一边用舌头舔了一下冰凉的冰淇淋，一边在游乐园的夜景中目不转睛地问道。
“但是啊？爸爸也会一起去吗？”
孩子单纯的问题成了一把利刀，陆辰逸瞬间有一种剜心的感觉。
为了减轻疼痛，陆辰逸在胸口附近紧紧抓住了一下。他呆呆地看着从自己手上滑落下来的冰淇淋，摇了摇头。
“爸爸不能去。”
“为什么？”
“我得在国内赚钱。只有努力赚钱，我们锌锌以后娶媳妇的时候才能给她买一套房子。最近国内的房价啊。”
“那妈妈为什么去？妈妈也在中国赚钱？”
孩子急忙抢断了陆辰逸的话，陆辰逸想不出正确的答案。
“妈妈呢....”
“这样啊！如果我去了英国，我就永远见不到我爸爸了吗？”
孩子的小头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异样，从他提出的问题中感受到了催促。
陆辰逸把手放在孩子的头发上面，吃力地微笑着。
“不会看不到的，会看的，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经常看。”
“那么.....？”
孩子的眼珠开始晃动的时候，陆辰逸也感觉情绪激动，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
“...所以说…”
当晃动的声音刚说到那里，陆锌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孩子没有接电话，而是垂下了头。
孩子的小手上拿着的冰淇淋融化了。
感受到了平生第一次经历的心如刀割的疼痛，代替陆锌接过了他的手机。
“说吧。”
[哥哥？]
“是的。”
[哦，不好意思，我可能打错电话了。]
“没有打错，陆锌跟我在一起。”
[嗯？现在？是去学院接他吗？]
“不，在游乐园。”
[游乐园？]
“你放心好了，再玩一会儿就送他回家。”
[等等，这时间为什么在游乐园呢？孩子的培训班呢？]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是的。”
[现在你们俩都很开心吧？！换陆锌接电话！这孩子以后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机器那边传来的姜宜尖锐的声音，暂时把手机远远甩在耳边的陆辰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陆锌的眼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锌锌，爸爸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嗯！”
不知是摇晃着腿轻轻挥动冰激凌的孩子努力装出平静，还是孩子本来就很单纯，把刚才的对话都忘记了，还是又回到了明朗的样子。
陆辰逸轻轻地摸了一下那孩子的头，和陆锌有了一定的距离。
“喂，姜宜。”
[为什么。]
“你真的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了？]
“陆锌现在九岁了。孩子已经上了一天的补习班了，可以和爸爸一起来游乐园了。就因为那点事，你到底能做什么？你平时也这样吗？”
[什么意思？]
“平时也像抓老鼠一样抓着孩子学习吗！”
姜宜提高了嗓音，沉默了一段时间。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你现在....”
[梦想当法官的啊！轻轻松松就能行吗？]
呼吸有点不规则和粗重的陆辰逸摸着头把视线转向别的地方的时候，夜间的游行开始了，华丽的火光在眼前闪烁。
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陆锌的侧面。
孩子正在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夜市游行。
“！”
这时，陆辰逸的头好像被狠狠地打了一下，心里一阵发冷。
直到现在，陆辰逸一直只相信看得见的东西生活。
现在开始看见了看不见的东西。
那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孩子太过疏忽。
还有。
被视为完美母亲的陆辰逸的妻子，或许也和他一样。
“梦想和幻想的国家”的歌词虽然在很近的地方传来，但是他们生活的世界与歌词却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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