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夷光5
封后大典当日，夷光换上用金线一针针绣出来的凤服，沉重却又耀眼，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头上打造成凤鸟的皇冠，令她那张妖冶的容颜更加的摄人。
等她换上衣服，就连常年伺候她的翡翠、春夏秋冬四位宫女都呆愣了许久。
她们红着脸，仰慕又激动道：“娘娘之美，定当万古流芳。”
夷光心想，万古流芳很难，后世多半会说她是祸国妖姬。
封后大典是秋天，万物萧瑟，但那一天阳光难得的好，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大周皇宫上的雕龙刻凤，在阳光下仿若活了过来。
她扶着王禄的手，从她的寝宫景阳宫出发。
王禄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今天美得惊人的夷光，
“娘娘，从此以后，你就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了。而奴才，也会陪伴着娘娘。”
夷光知道王禄的忠心，轻笑道：“王禄公公，以后夷光就得麻烦你多照顾了。”
王禄心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奴才应该做的。”
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廷大道，两旁是肃穆而立的大周士兵。
他们被提前告知，不能抬头直视凤言，只在她路过时，单膝跪地，大喝一声，气势冲天。
但也有人会好奇这位美名传出的舞姬皇后长什么样，忍不住在夷光经过时抬头。
然后……直接僵住，思绪久久不能转动。
他们只恨自己匮乏的词语无法形容他们的震撼。
这样的美人，真的存在吗？
夷光目不斜视，一步步走在青石板上。
这是乾元帝的帝国，从此，也是她的帝国。
穿过长长的宫道，夷光看到了威严站在台阶高台上的乾元帝。
他竟像是一位等待心爱姑娘的普通青年，在看到夷光穿过玄武门后，就直接拾阶而下，迫不及待牵住了夷光的手。
他深情的目光，透过冕鎏，温柔道：“夷光，朕牵着你手走。”
夷光浅笑，眸光淡淡，与以往没什么两样：“好。”
大臣们有短暂的哗然。
无论年龄，都为夷光的容貌而痴迷。
人群中，有一人就是礼王，他捂着胸口，面上满是懊悔。
这样的美人本出身于他的礼王府，却被她送进了皇宫！
嘴里有铁锈味弥漫，他却不敢吐出，生怕被定罪。
而他心中有多少懊悔，却只有他知道。
他的政敌嘲讽又心痛：“礼王果然不爱美色呀，所以以后礼王府的美人，可以送我府上。”
更有那迂腐的大臣，低呼：“祸国妖姬呀！”
乾元帝与夷光并肩一步步拾阶而上。
众人发现一向面容严肃的陛下，此时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笑意。
但更令人震撼的，依旧是旁边与陛下并肩，而气势丝毫不差的皇后娘娘。
阳光都格外偏爱她，落在她面上，像是为她镀了一层光。
帝后携手，并肩站在高台上，宣旨太监宣读封后圣旨。
乾元帝压抑着激动道：“从此以后，夷光你便是朕的妻子，无论时光如何荏苒流转，你与朕的名字，将永远并列在一起。”
夷光温柔看他，“陛下说笑了，你乃明君，你的功绩，是夷光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哈哈哈。”乾元帝爽朗大笑，眸光深情，“朕最大的功绩，就是认识夷光。”
乾元帝不算个好人。
他冷眼漠视着后宫前朝的争端。
在他彻底收拢权力的途中，有无辜的宫嫔，甚至他的皇子死亡。
前朝更是涉及了数不清的阴谋，丧命之人比后宫更恐怖。
皇座之下，累累白骨。
但谁都能怨他、恨他，夷光却没资格。
他护他五年，如珠如宝待她，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他做过最荒唐，最令人诟病的事，都与她相关。
夷光握紧他的手，“夷光今生今世，会一直陪着陛下。”
最终，他们一同坐在御座上。
文武百官，立刻文武百官齐齐跪下，匍匐在地，从下往上看，暗红色的官袍像是一朵红云。
他们整齐而又狂热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夷光听到乾元帝在她耳畔道：“朕的万岁，分夷光一半。”
夷光失笑。
这一笑，宛若圣莲绽放，美得摄人心魄，令见者永生难忘。
盛典最后，乾元帝从王福瑞手中拿过凤印，交给夷光。白玉做的凤印，却比不得她凝脂般的肌肤。
“后宫以后就交给皇后了。”
夷光将凤印递给翡翠：“夷光可不会管事，陛下拜托翡翠和白芷姑姑吧。”
“你呀你呀。”乾元帝无奈摇头笑着，“也行，朕也舍不得你操劳。”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今日，是朕与夷光大婚之日，朕甚是高兴。”
仿若喟叹，又带着意气风发。
夷光脸微微红了，令本就盛放的容颜更加咄咄。
台下礼王痴痴地看着夷光，这一幕印在他脑子中，让他回到府上便迫不及待作画。
从此，终其一生，礼王就只画皇后。
繁琐而冗杂的仪式结束后，夷光在景阳宫睡了一会儿，在晚上还要召开宫宴，命妇们也要拜见她这个皇后。
夷光起床时，无奈感叹：“当皇后真累。”
还是贵妃好。
白芷姑姑低斥：“娘娘说什么呢，你可是陛下的第一位皇后，是妻，怎么能说累。”
虽是这么说，却终究心疼，小声吩咐翡翠：“给娘娘准备一双软和的鞋子，到了宴会悄悄替娘娘换上。”
看着如今的夷光，白芷姑姑也忍不住感叹。
谁能想到，一个司舞坊的舞姬，能母仪天下呢。
夜晚夷光乘辗车去赴宴，路上被大皇子秦坤拦下。
夷光好奇：“大皇子这是有何事？”
秦坤痴迷又贪婪地望向辗车，哪怕有层层帷幔阻隔，他眼中也透露着痴迷。
“儿臣见过母后，今日母后大喜，儿臣寻来一柄玉如意，献给母后。”
夷光疑惑地接过那玉如意，触摸之下，竟然是温的，这么一大块暖玉，的确是稀世珍宝。
她真切感激：“多谢大皇子了。”
“儿臣与母后一同赴宴。”
到达宴会，乾元帝已经等在那里，这让想要扶夷光下辗车的大皇子眼中闪过阴郁。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这位皇后娘娘是绝世美人！”
“哼，我家老爷参加完封后大典后，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嘴里呢喃着皇后真美。”
“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有多美，莫非比春贵嫔更美？春贵嫔的美貌，可已经是当世罕见了。”
“想来更美，听说陛下金屋藏娇藏了五年。后宫争斗阴狠，可皇后娘娘却一尘不染。”
“礼王妃，皇后娘娘出身你礼王府，你可见过？”
宫宴之上，命妇们讨论不断。
就算他们平日里掌管一府，此时也抗拒不了八卦的天性。
礼王府精致的面容有些难看，神情恍惚。
她自然不记得入宫前夷光的长相。
可今日，她去礼王的书房，看到了夷光的画像。
只一眼，她就明白夷光的容貌，对男人来说是毒药，见之即中毒。
她道：“很美很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
这话一出，这一片就是一寂，新任首辅的夫人不屑道：“我不信她多美。”
她年轻时候有大周第一美人之称，哪怕如今已经三十，也依旧美丽动人。
她自诩比不上春贵嫔，可却觉得夷光不一定靠美貌上位。
呵呵，迷惑男人说不定床上功夫了得。
至于她的男人首辅周南笙，今日封后大典被陛下留下了，没有回府。
礼王妃讽刺地盯着首辅夫人，心中鄙夷。
这首辅夫人叫王珍珍，是前任王丞相的庶女，从庶女到首辅夫人，她的经历格外传奇。
就连民间都有以她为原型的话本流传。
可今日，她怕是要失望了。
这时候各家男人都入席，王珍珍就低声跟丈夫周南笙道：“嗤，她们都说皇后娘娘多美，我怎么不信呢。”
周南笙沉默。
王珍珍疑惑。
以往周南笙都会说这世间最美的就是她。
可此时周南笙一语不发。
“南笙哥……”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王福瑞的声音响起，众人赶紧起身，高呼万岁千岁。
王珍珍漫不经心抬头去看夷光，随即心头大震。
怎、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
晕晕乎乎坐下，她听到周南笙低低的声音：“世间在没有比皇后更美的女子了。”
王珍珍心头刺痛，看向周南笙，他正用眼角余光偷看夷光。
再环视周围，男男女女几乎都这样。
尤其是，坐在对面的十四岁儿子周司北，也是一脸痴迷。
王珍珍手在颤抖。
这皇后娘娘莫不是妖孽！否则……怎会如此美丽？
乾元帝不喜众人的目光，在夷光耳边道：“真想把夷光永远藏起来，只有朕一人能看。”
夷光喝了点酒，脸颊绯红，眼神勾人，她道：“他们也只能看看，陛下能更过分。”
这话说得，乾元帝眼中狼性浮现，恨不得直接把夷光抱回宫殿中，一夜宠幸。
夷光柔荑抚上乾元帝的脸，道：“北渊，夷光为你跳支舞吧～”
听她唤他的名，乾元帝心中一片柔软：“现在吗？”
“嗯～现在就想跳～”她在司舞坊待了七年，后来竟然都没机会跳舞。
乾元帝极快地爱上她，她根本不用以舞邀宠。
谁能受得了美人撒娇，反正乾元帝允了。
此后便一直后悔，夷光的舞，应该他一人看！
皇后要当众跳舞！
台下的人都神色复杂。
“这、这都当皇后了，怎么还能当众跳舞？”
“这岂不是和那下等舞姬没什么两样？陛下居然还答应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
王珍珍心中嫉恨，也讥讽道：“真的是上不得台面，穿着凤袍，骨子里也还是下贱舞姬。”
“珍珍！闭嘴！”周南笙冷声训斥。
王珍珍扭头就看到丈夫失望的目光，她心中一慌，却又委屈的红了眼，
“南笙哥，你凶我，你第一次凶我！”
嫁给他十五年，这是第一次被训斥。
周南笙还要说什么，却猛地顿住，目光痴迷地看着不远处。
王珍珍心中一慌，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换了舞服的夷光。
轰！
她脑中满是感叹号。
为什么？
这世间不应该存在这样的美人。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世间再也没有比之更美丽的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惹人沉迷。
不限于性别，此时男男女女，都被这舞蹈吸引了全部心神。
夷光跳舞的时候，【一舞倾城】的成就自动戴上。
所性跳舞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哪怕是多年未跳，此时借着酒意，四肢也能恣意舒展。
一舞临近尾声，她含笑不断原地转圈。
舞衣的丝带不断地飘飞，令她恍然若仙，似乎下一刻就会随风飞升。
虽然跳得有些累，可是夷光却很开心。
比什么封后得宠，更加开心。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像挣脱囚笼的鸟，展翅飞翔了。
还不等她跳完，乾元帝就已经快步走下来，将她打横抱起，恶狠狠道，
“夷光，你真是……回宫！”
不等呆滞的众臣反应，他已经抱着夷光离开。
夷光晕乎乎地躺在他怀中笑：“北渊，我跳得好看吗？”
岂止好看，他的臣子们都看呆了，酒杯落地，矮桌翻倒，流鼻血的都有好几人。
他带着她离开的时候，还有人久久沉浸在夷光的舞姿中。
乾元帝亦是动容。
夷光的舞，仿佛是一场戏剧，看客心中或喜或悲，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若非乾元帝醋了，不愿意让夷光被那些人看到，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宴席上，乾元帝带着夷光离开后，众人才回过神来。
“皇后娘娘的舞姿……竟如此动人！”
“能观此舞，此生无憾！”
“娘娘之美，仙子也难以逾越吧。”
“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呀！”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王珍珍心头恐惧地抓住周南笙的手。
她的丈夫此时呆呆的，仿若还沉浸在那绝美的舞姿中。
“南笙哥……”
周南笙沉默。
王珍珍惶恐，她的丈夫的心，似乎已经不属于她了。
旁边的礼王妃见状，讽刺一笑，看这王珍珍还怎么得意。
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礼王，礼王面色酡红，还痴痴地盯着某个方向。
礼王妃撇嘴，心中却升起一丝希冀：真希望再次看到皇后娘娘！
只是，恐怕此生都没机会再看到娘娘的舞姿了。
呜呜，难过。
宴会之后，皇后娘娘的美貌与那日宴会的一舞，都传遍天下。
尤其是在礼王关于皇后娘娘的那一舞的画卷流传出去后，达到了顶峰！
从此以后，大周见过那幅画的人，无数文人墨客，都穷尽一生去赞美文嘉皇后施夷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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