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指责
雨,还没有停,一直在下。
父亲照例要送我。他不戴耳机,没有听见我说几点的火车。他只看到我背上背包,他就有点慌。
他知道我要回家了,他也知道留不住我,他就急忙找帽子,戴上帽子,又披了件衣服,他执意送我到楼下的门口。
我说:“爸,下雨了,别下来送我了。”
父亲说:“就送到门口,就送到门口。”
我说:“楼下冷,你把衣服扣子系上,再下楼。”
父亲系扣子系得慢,他看我已经走到门口,他干脆就不系扣子了。他把两个衣襟用力地抿在胸前,两只手攥着衣襟,
他一边在门口用脚找拖鞋,一边用眼睛盯着我下楼,好像一眼没看到我,我就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妹妹说:“二姐,别走那么快,爸下楼该着急了。”
妹妹总能很细心地体谅父亲的难处。
我一个月回来一次,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留在家里片刻,还是要离开的。
这次在家里住了一夜,对我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也是因为我上个月没有回来的缘故。
我站在楼梯上等待父亲,楼道里有些潮湿,阴暗。屋外的雨还在下着,有点下成南方的梅雨了。
东北小城的春天,刚有几个温暖和煦的日子,就被连天的阴雨笼罩。
一旦雨晴,就是接连的暴晒日子,也就是说,东北直接进入炎热的夏季了。
出门的时候,远处正好驶来一辆出租车,车窗里的牌子上亮着红色的“空车”两个字。
我急忙冲出租车招手,想缩短和父亲告别的时间。
出租车在我身前停下,我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妹妹打着一柄旧雨伞站在车前,父亲走过来冲我摆手。
父亲没有打伞,帽子下露出花白的头发。
我大声地冲父亲说:“爸,回去吧,我下个月回来。”
父亲听不见我说的话,但他能猜到我说什么。他用力冲我摆手,脸上还带着笑。
车子开走了,父亲还站在雨雾里,冲着出租车的方向用力地摆手。
司机师傅看到了:“你爸还冲你摆手呢!”
我说:“快开车!”
司机说:“着急回家?”
我说:“不是,是希望车开出小区,让我爸看不见,他就不会在雨中向我们摆手,他就会回家了,免得他被雨浇着。”
雨,不大,但是一直下着。
出租车沿着南湖大道一直开向火车站。雨水落进湖里,烟波袅袅。
我说:“这场雨下了多久了,好像从昨天下午一直下到现在。”
司机说:“这样的小雨才好呢,大地就浇透了,庄稼就蹿起来了。暴雨白扯,浇不透地。”
我想起哪本书上看到过,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要慢慢来,要长年累月的坚持,才能看到效果。
这个雨天,去火车站的路上,我记住了司机师傅说的话,慢雨才能浇透大地,暴雨白扯。
就像妹妹,每天的每天,陪伴着父母,像小雨一样慢慢地下着。我们姐弟,只是暴雨。
返程的火车上,人不太多,我的座位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买的返程车票是18.5元的慢车,绿皮车,车座是长长的靠背座,不是一人一座的那种座位。
这种长长的靠背座坐给我一种安适的感觉,也让我想起多年前,曾经每月要坐一次这样的绿皮慢车,穿过一座座乡村,从都市回到家乡的小镇。
我困了,就蜷缩在座位上睡着了。
担心闹钟叫不醒我,我就跟过道另一侧的一个也是到白城的女人打个招呼,请她到站叫我一声,她爽快地答应了。
我的对面也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动静不小。
我躺下没多久,她就打电话,声音很大,还捏着嗓子说话。
应该是给男人打电话吧。跟女人打电话,女人一般都不会捏着嗓子说话。
她打完电话,我以为这回我可以消停地睡一会儿了。结果,她又开始吃东西。
她吃的不是面包之类的食物,也不是水果,她吃得有点类似薯片或者干脆面之类的,嚼起来喳喳的动静,但我也没有闻到薯片的味道。
也许是车厢外下雨呢,雨水冲淡了所有的味道吧。
幸亏是坐在火车上,火车在铁轨上稳稳当当地行驶着,比妞妞的“悠车”都美好。
我就坐在这巨大的“悠车”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中间要停靠安广、两家子、红岗子、舍利镇的,但我都没有听到,我一直睡觉了,快到白城子时,我醒了。
但还是不愿意起来,翻个身继续睡。
过道一侧的女人叫我,说快到站了,我只好起来了。
我对面的女人在化妆,对着镜子,在刷睫毛油,还是夹眼睫毛呢?我没好意思盯着她细看。
看来,她下车之后面对的是位男士。
火车到了白城车站,我背着背包,提着母亲送给我的蜂蜜,离开车厢。
站台上,冷雨已经把站台打湿了,人们都把身体紧紧地缩着,弓着腰,低着头,脚步加快了。
走在我前面的人抽着烟,风把烟从他头顶吹过来,正吹到我的鼻孔前。我在妥妥地吸着他的二手烟。
我便加快脚步,超过他。但前面还有人抽烟,我就一个劲地快走,把车厢对面打电话吃零食化妆的女人也超过去了。
出了站,外面别有洞天,一层层的护栏,要做各种检查。好在一切顺利,不再赘述。
因为是傍晚,公交车还有,我便上了公交车,询问司机还有多久能开车。
司机说,原来是5分钟一趟,现在是20分钟一趟;原来是来回30辆公交车,现在是4辆公交车。
好吧,那就等待吧。有一点冷,外面雨还在下着,但小了很多。这种下雨,回家可以遛狗,但是大雨就不能遛狗了。
我在车上给儿子打电话:“妈刚到家,你不用来遛狗了 。”
随后,我又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没接,应该是没听到吧。我给妹妹打电话,告诉她我到家了。
翻看手机,看到姐姐上午跟我视频来着,但我没听见,我给她留言,说我已经回家。
我询问她,后院的花种得怎么样了?小兔子还吃你的玫瑰吗?小狐狸还敢进你的花园糟蹋吗?有没有出现狼?小松鼠呢?
姐姐的生活挺有意思,现在她每天与花为伍,附近小动物多,邻居们已经习以为常,她出去十几年了,依然不习惯。
那里打小动物是犯法的,她只能驱赶,不能打。传说有两个家伙因为偷吃烤鸽子,被遣送回国。
回到家,喂狗,遛狗,收拾房间,写了微头条,拍了个运动的小视频,发出去。
又忽然看到几件衣服脏了,攒到一起也是个数目。洗衣机上面还攒了几条被单,于是,往洗衣机里放水,开始洗衣服。
洗了一半,却累了。水也没放,就睡了。
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假期也随着我从睡梦中醒来,结束了。
早晨起来,看到手机里有老沈的未接来电,他没有给我发短信,应该没什么大事。
早晨起来不会打电话发短信,我要写完我的文章,才能干别的。要不然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时间就都扯零碎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大约六点多钟,雨停了,我出去遛狗。但七点钟的时候,雨又下起来。
不过,我去雇主家上班的时候,雨总算是停了。天色也亮堂了很多。
去雇主家上班的路上,我给老沈打电话,他没接,许是正给大许先生开车吧。
许家,看到苏平正背对着我,跪在地板上抹地。我刚要上去跟苏平开玩笑,不料,那人一回头,却是许家的大姐。
我有点不好意思:“大姐,怎么是你抹地呢?苏平呢?”
大姐没说苏平的事,她从地板上站起来,跟我走进厨房,吩咐我今天中午应该做什么菜,做什么饭。
大姐说:“中午吃卷饼,昨天我炖了牛肉,用牛肉做汤,再炒了豆芽,炒个土豆丝,炒个韭菜鸡蛋——豆角丝会炒吗?”
我说:“会。”
大姐说:“好,4个菜卷饼,够了。”
我说:“好的。”
大姐回头看着厨房的墙壁:“墙壁的瓷砖有油污,要记得每天都清洗一次。新房子,要有个新样子,不能再像老房子一样。”
我原本想说,老房子我收拾得挺干净,新房子我也收拾得挺干净。但我没有说,说这些没用。
大姐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让你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要是解释,她就很不高兴,她只希望按照她的吩咐做事就好了,别解释。
我就对大姐说:“好的。”
大姐走了之后,我开始摘菜,厨房的卫生打算在饭后收拾。
瓷砖上的确有油污,但前天晚上我离开许家时,我已经全部清洗过。
这两天,家里做的荤菜多,瓷砖上染上油污又没有及时抹掉,当然就挂在墙上了。
再好的抽油烟机也不可能把全部油烟吸走,还得人工收拾。
也幸亏机器有不到位的地方,要不然,人就没用了,全被机器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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