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水匪劫道，仇天让的小心思
楼船顺江漂流，出了江州地界没多久，便驶入一片狭窄的峡涧里。
两岸青山裹着江水东流。
风帆猎猎作响，李红染把遮眼的发丝缕至耳后，望着来时的方向，眼中异彩纷呈。
“好美……”
她止不住惊叹。
那是她未曾见过的艳绝景象。
夕阳未落之时，火烧了半壁长空，江面也荡漾起叠叠金红色的波光。
羽类逐日而去，游鱼竞水而出，两岸猿声不断，青山延绵不绝。
她忽然注意到什么，偏头看向身侧。
长发随风舞动的公子哥，忽然做了一个让她看不懂的奇怪举动。
只见他双臂平举推出，大拇指和食指搭成一个方行的框架，闭上左眼，唇齿轻轻一碰。
“咔擦……”
“公子，你在做什么？”李红染不解。
江辰摇头，没做解释。
李红染于是又转过头去看风景，片刻后忽然道：“面对如此壮阔景象，公子难道不感觉诗性大发？”
江辰打着呵欠道：“没有。”
“好吧……”李红染感觉有点小小的失望。
望着这番景象，她心中可是诗兴大发来着。
然而肚子里实在没货，词汇拼拼凑凑，也没组合出什么像样的诗句。
许慕妃安静地坐在李红染的身旁，规规矩矩，标标准准，腿上横着那把长枪，低头用布轻轻擦拭，安静得像是快睡着。
忽然一道曼吟之声传入耳中，让她擦枪的动作顿了顿。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她抬起头，李红染已经嚷嚷开了。
“诶？！！”她惊奇地看向江辰：“你你你你你……你不是说没诗性的吗？！”
江辰瞥了她一眼，懒洋洋道：“诗性没有，所以凑不出完整的诗，但闲散的几个诗句还是有的。”
“还有呢？还有呢？”
李红染拉住江辰的袖子，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眼中闪烁着期待。
片刻后，江面之上，泛起慵懒却又带着几分疏狂的低吟之声。
虽不成诗，但却句句浪漫瑰丽。
让二人都听得痴了。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夕阳连积水，边色满秋空……”
“……”
“嘶！这小子故意的！”
风把江辰的浅吟之声送入王卞的耳中，让他几乎陷入疯狂。
要知道，就算是能够流传千古的诗篇，人们也常常只记得其中最精华的某一句。
而如今江辰随口吟出的，却无一不是极尽浪漫的诗中点睛之笔。
让王卞这个钻研了一辈子如何遣词造句的对圣，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
他只能用唾沫浸湿狼毫，用狂乱的草书，飞快地记录下江辰说出的每一个句子。
神色既兴奋，又痴狂，时不时嘴里还夹杂着几句带着嫉妒的咒骂。
“这个臭小子，想让后世诗人，面对这落日江景，都无诗可写不成？！”
一旁的仇天让持刀而立，向西望去。
哪怕是他这样的粗人，此刻也能感觉到那诗中的曼妙之处。
他低头看向王卞。
“他这一去，你那个对圣的名头可要被人摘走了，你不生气？”
“拿去就拿去呗，又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号。”王卞飞快抄录对面传来的诗句，语气满不在乎：“所谓对圣，本来就是因为选不出来诗圣，用来贻笑大方的东西，天然低其他人一等，有什么好可惜的。”
“而且……我本来就不如他，如今能让大周出一个真正的诗圣，何乐而不为？我反倒很好奇，另外那两个老东西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呵呵。”
仇天让想了想也是。
对圣这个名头，的确远不如诗圣来得好听。
他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对面的楼船。
情绪再次变得有几分激动。
“真想让那小子把后两句诗给我啊！”
想到就做。
仇天让再次朝对面喊道：“江兄！好诗啊！十步杀一人的后两句想好了没有？”
念诗之声，戛然而止。
王卞：“……”
王卞怒道：“你吵他做什么？好了！现在老子也没诗抄了！”
仇天让顿时觉得有几分窘迫，讪讪一笑：“我这不是看他在兴头上嘛……”
“晦气！”王卞破口大骂。
……
“怎么不念了？”李红染正沉浸在江辰念出来的诗句，所营造出来的瑰丽美感之中。
结果对面仇天让一嗓子给江辰嚎停了。
连忙朝江辰问道。
江辰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有人盯上我们了……”
说着，他朝船舱所在的方向，大喊道：“降速！”
几乎就在他这声音喊出去的一瞬间。
岸边的密林阴影之中，一下窜出来好几条小渔船。
速度飞快。
朝着大船飞速靠近。
而两岸山峡的顶上，也接连冒出上百个身影。
他们弯弓搭箭，朝着下方的两艘渔船睥睨。
紧不知道是谁在发号施令，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个山涧。
“给我卡他们梁子！”
话音落下。
不远处的江面，忽然从水面之中，窜起一根横贯大江的铁锁链。
“并肩子，亮青子压水蔓！啃子通甩蔓，敢藏米星子，老子就下麻雷子！”
“……”
“师父，怎么了？”小王云有点紧张。
王卞将手按在他的脑袋上，以示安慰：“别怕，劫粮不劫命。”
说着，他看向匆匆从船舱里抛出来的船主，问道：“船主，这些……”
“无妨。”
船主摆了摆手，对眼前景象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他们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水匪。”
水匪？
一旁的仇天让闻言连忙看向江辰所在的那艘大船。
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水匪好啊！水匪妙啊！’
‘一会我把那姓江的小子一救！他还不得痛哭流涕，对我感恩戴德言听计从？’
他越想越兴奋。
‘到时候，老子再让他写完整首诗，他还能有推辞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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